說著,夏季常試探著問江仲離:“江家又如何?”
“你放心吧,”江仲離輕描淡寫的回答道:“大局為重,這點蠅頭小事又算的了什麼?我已經全計劃好了——自有人代替咱們,來背負這個罵名。”
夏季常一驚:“誰?”
江仲離緩緩答道:“參與這件事情的,還有誰?”
夏季常吸了口氣,顯然是心照不宣。
我心里卻明白了——厭勝!
他們兩個改局,卻把罪名轉到了參與修建的厭勝身上。
“他們,能甘心嗎?”
“不能又如何?放心吧,橫豎,事情不會落在你我兩家頭上。”江仲離答道:“這樣,就能跟玄英將君有所交代了。”
果然,是玄英將君授意的——他想搶走景朝國君的一切。
所以,天師府認定,是厭勝為了一己私利,利用職務之便,改了四相局,追殺厭勝,才導致了厭勝門幾乎滅門,跟天師府纏斗了這麼多年。
這就是,老頭兒最大的心愿,讓厭勝門,平冤昭雪。
江仲離改了局,說是為了三界,可江家卻因此繁盛昌隆,夏季常作為監工,跟他同流合污,自己倒是進了擺渡升仙,夏家也成了十二天階之首。
不光完成了自己的目的,還把自己擇的清清楚楚,把黑鍋都甩到了天師府和厭勝門身上,把任何事情,都算計的滴水不漏!
多智近妖,名不虛傳。
夏季常嘆了口氣,顯然是“只能如此”的意思,接著又自言自語似得說道:“想不到,真龍轉世,也能改。”
“世上沒什麼不能改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以后,把這件事忘了吧。”
“可是……”夏季常似乎還是不死心:“真的能壓個萬年永固?”
江仲離沉吟了一下:“剩下的事情,我計算好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這句話,就沒有聲音了。
星辰萬象鏡,那一次就記錄了這麼多。
小綠繼續往前倒騰它的腿,像是在催促我繼續往前走——動物有比人更敏銳的直覺,果然沒錯。
再往前摸過去,似乎又有一個岔路。
順著岔路往里走,跟剛才一樣,逐漸聽到了人聲。
是敲打鏡子的聲音。
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人影。
再熟悉不過了,是那個穿著黃袍,龍行虎步,閑適瀟灑的身影。
景朝國君。
這是鏡子曾經映照出來的,另一個場景。
“這東西造的不錯。”
“國君褒獎,臣下惶恐。”
這個聲音——我立刻就聽出來了。
玄英將君!
果然,是個頎長鋒銳的身影,比景朝國君還要高一些。
“最近,上下許多傳言,說我造四相局,勞民傷財,還有更難聽的,說是窮奢極欲,自取滅亡。”
“國君自有國君的道理,那些人目光短淺,擾了國君清凈,臣下去把這些人的嘴封住。”
聽上去,這個玄英將君忠心耿耿。
“不必,成大事不拘小節,萬世功業,留待后人評說。”景朝國君接著說道:“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
“是。”
“玄英將君居功甚偉。”景朝國君緩緩說道:“事成之后,論功行賞,第一個封你。”
“臣下為國君盡忠,萬死不辭。”
“還好有你,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這話,誠懇至極。
玄英將君沒回話,我心里卻一陣抽痛。
那個時候的景朝國君,意氣風發,根本沒想到,之后會發生什麼事兒。
“對了,”景朝國君摸向了鏡子,倒是極為神往:“你說,這鏡中若有靈,會是什麼樣子?我倒是想……”
可話剛說到了這里,“啪”的一聲響,面前就是一陣碎裂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給爆開了。
有東西過來了!
似乎,狂怒無比——是因為,我擅自看了這地方的東西,它惱羞成怒?
黑暗之中,“呼”的一陣破風,像是有數不清的玻璃碴子猛然從空中劃過,對著我沖了下來,斬須刀一轉,叮叮一陣響,全部被我掃掉,但那個東西并沒有就此罷休,我聽到頭頂“哄”的一聲響,像是有個極大的東西崩塌下來,要把我給壓在這里!
“賊子,誰準你看這里的東西……”
那個“甬路”整個塌了!
身上一陣劇痛,數不清的銳物打在了龍鱗上,我剛想把那些東西打開,忽然就覺出,腳下有什麼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對著我逼了過來。
小綠瘋狂的在我肩膀上跳了起來,像是在告訴我,這東西危險。
我也覺出來了。
腳步稍慢,一只鞋倏然就從腳上被拽落,沒有了動靜。
簡直——像是一陣急凍的冰,追著人,要把人卷進去,封在里面!
斬須刀立刻出手,但金龍氣炸起的時候,那個追過來的東西似乎已經對我有了防備,那個東西海浪一樣的拔地而起,真龍氣一掃,非但沒有打碎,反而跟一開始一樣,對著我反撞了回來。
這就是它最大本事——反彈。
我立馬調轉金龍氣護在了自己面前,“啪”的一聲巨響,似乎很多東西碎了,但又有更多的東西凝結起來,重新對著我追!
打,會反彈回來,不打,就會被永遠的封在里面!
這東西,根本就沒給我逃脫的機會。
而且,覺的出來,用金龍氣做護甲,簡直跟自己打自己一樣,對金龍氣有極大的損耗,真龍骨也開始劇痛了起來,像是使用過度,幾乎要被折斷一樣。
我心里清楚,再有下一次,肯定就用不出來這麼強大的護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