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疑心,我真到了那怎麼辦?
何有深滿不在乎:“他要是真有上瓊星閣的本事,那就有救咱們的本事——這事兒,滴水不漏。”
老黃雖然還是不大滿意,不過少數服從多數,這事兒就決定了——我被杜蘅芷和烏雞叫來救人,才得到了那個讓我去瓊星閣的傳聲符。
聽小孩兒繪聲繪色的說完了,我心里一陣一陣的發酸。
為了我,他們把活下去的希望都放棄了。
我站起身子,就看向了里頭。
程星河盯著我:“你干什麼?”
“人家為了我,命都不要,”我答道:“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們給救出來。”
啞巴蘭眼窩子淺,一聽剛才小孩兒學舌,眼眶子都紅了,立馬也跟著站起來:“他們有情有義,咱們差在哪兒了?找!掘地三尺,都得找!”
我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等找到了——我送你們回家。”
小孩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對著我,就把小指頭伸出來了:“拉鉤上吊!”
我勾上了他的手指頭:“一百年不許變!”
何有深和摸龍奶奶已經找到了,還剩下杜大先生,老黃,老玄,老邸,老池,以及那位素未謀面的北派大先生。
十二天階,就剩下這幾位,碩果僅存了。
仿佛秋天的樹,日漸凋零。
一代人老去了,我們還正當年輕。
“對了,”我看向了小孩兒:“你們躲在了這里,是在躲什麼?他們幾個躲到哪里去了?”
小孩兒連忙說道:“我也不知道——本來大家相安無事,可有一天,忽然就聽見有誰大喊了一聲,躲起來,那道東西出來了!”
“那東西?”我皺起眉頭:“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小孩兒搖頭:“但是,我奶奶當時一愣,抱住我就找地方躲。
我第一次看見她那麼害怕!我想看看,可她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她手指頭合攏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一點——好像,大棺材那有個人影。不知道誰跑到了大棺材那去了。”
我心里一動。
跟十二天階,上次來真龍穴,發生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也是因為,有人出現在了龍棺附近。
“你上龍棺附近去過嗎?”
小孩兒搖搖頭:“我沒去過!我奶奶說,誰也不能上那去,大家頭發三丈……”
程星河嘖了一聲,糾正:“是約法三章。”
“差不多。”小孩兒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所以,平時大家都離著那個東西很遠,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影是誰,反正,都是他害的!”
那一瞬,摸龍奶奶為了躲避,就慌不擇路的帶著小孩兒,躲進了離著自己最近的火龍格里,何有深進了那個吃人生氣的棲鳳樹。
這兩個地方,都跟自殺差不多——可見“那東西”,比死還可怕。
我盯著龍棺——是什麼東西?誰放出來的?
很可惜,當時一片慌亂,小孩兒也不知道,其余的天階都躲在了哪里,更不知道,他們是忌憚外面的“東西”,不肯出來,還是跟摸龍奶奶何有深一樣,出不來了。
趕緊找。
我們立刻繼續找了過去,可這地方的寶氣實在太璀璨,找起來極難,剩下幾個天階的蹤跡,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而我轉過臉,留心外頭的動靜。
是一片死寂。
安大全跟龍虎山天師府的人——怎麼樣了?
快點,得快點把這里的事情給辦完,我們還得一起吃火洞螈呢。
“七星,不行,越著急越找不到,”程星河和啞巴蘭也繞了一大圈:“他們是不是把氣息給藏起來了?就為了怕那東西發現?”
啞巴蘭也皺起了眉頭:“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之前還以為在二十年前傷了十二天階的只是鎮神一個。
現如今,沒想到還有其他的玩意兒。
那東西能把這麼多天階震懾成這樣,可能,就是真龍穴里,最危險的一樣。
再找。
可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忽然一陣巨響。
我們全抬起了頭來——只見一片精美的天花板整個裂開,炸起了一片灰塵,灰塵之中,跳下來了一個人。
我心口一緊——怎麼,安大全沒攔住,天師府龍虎山的,還是進來了?
安大全——怎麼樣了?
程星河更別提了,罵了一句娘,鳳凰毛已經出了手,可那個身影落下,在滿身煙霧之中,伸出了一只手,就攥住了鳳凰毛。
這個本事——再次把我們給鎮住了。
我的手,也握住了斬須刀。
可煙霧散開,我們看清楚了那個人,頓時都愣住了。
她抬起臉,四下掃了我們一圈,視線落在了我臉上:“李北斗,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說著,又看向了遠處照顧摸龍奶奶和何有深的白藿香:“你不是有個鬼醫嗎?連個你也照顧不好?”
還說我……她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片煞白,跟以前元氣滿滿的紅潤,判若兩人。
“江采菱?”
我心頭一震:“你怎麼來了?”
赤玲指著她,忽然說道:“我認識她,我認識她,她說,她是我媽!”
江采菱煞白的臉上頓時飛起了兩朵紅暈:“小傻子你胡說什麼呢?”
“她就是這麼說的!”赤玲立刻說道:“她問我,李北斗是我什麼人,我說是我爹,她瞪了我一眼,說我胡說:“李北斗要是你爹,我就是你媽。”
江采菱瞪著眼,把手插成了茶壺姿勢,就要罵赤玲,可我已經看出來了——之前司馬長老沒說錯,她真的受了很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