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麼來的?”
江采菱一瞬間有點得意,剛要說話,頭頂那個天花板,再次一陣嘈雜,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師父,你不夠意思——你怎麼自己來了,也不帶著你可愛的徒弟?”
烏雞!
而且,聽著動靜,上頭不光烏雞一個。
我立馬問道:“還有誰?”
“我!”
一瞬間,頭頂響起來了許多熟悉的聲音。
第2009章 故人重逢
心像是泡到了溫泉里,猛然一熱。
他們——全來了?
頭頂上一陣嘈雜,像是擠成了魚罐頭,有年輕人急不可耐的聲音:“烏雞,你讓開點!白醫生,你能不能別說話了?”
白藿香聽見這個聲音,早跑過來了,一聽這句莫名其妙:“我沒說話。”
頭頂那個聲音高興了起來:“不對呀,你沒說話,怎麼我滿腦子都是你的聲音?”
江采菱翻了個白眼。
我和程星河一對眼,心照不宣,土味情話界扛把子夏卷毛來了。
烏雞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夏明遠,你少給我胡說八道,白醫生,你別搭理他,我現在就下來保護你!”
“哎呦……”又一個蒼老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響了起來:“你們年輕人,讓一讓歲數大的——別把我撞成粉碎性骨折,我缺鈣好幾年了。”
師父!
“快拉倒吧,”一個剛硬桀驁的聲音立刻拆臺:“師父,上次你吃元宵吃多了,為了消食,北苑那個圍墻是不是你兩下推塌的?”
三宗家!
后面也有忍著笑的聲音,秀女和唐義。
厭勝的,也來了!
“都往后退,”是杜蘅芷發號施令慣了的聲音:“把位置讓出來,不然誰也下不去——烏雞,我說你呢!”
烏雞聲音一低,可我們還是聽清楚了:“我急著看白醫生,你們急什麼。”
媽的,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孽徒,感情我都不在他考慮范圍內,一會下來照著屁股得來兩腳。
上頭又是一陣巨響,接著兩聲慘叫,估計烏雞被人撂倒了,那個破出窟窿的天花板又是一聲巨響。
接著,“哄”的一下,窟窿猛然擴大,塵土瓦礫瞬間跟暴雨一樣傾盆而下,積攢了幾百年的灰煙暴起,跟著那些瓦礫,下餃子似得落下來了好幾個人——每個人滾了一身灰,好像煮露餡的芝麻糖團。
第一個在灰塵里抬起頭的,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那雙眼睛,我們是再熟悉不過了。
“洞仔!”
啞巴蘭歡呼了起來:“你好了?”
蘇尋站起身,盯著我們,咧嘴笑了,滿臉灰土,就顯出一口白牙。
啞巴蘭上去就要拉他:“你看,我那會兒就說,這地方你來了準喜歡!想不到你還真來了!”
蘇尋立刻躲他。
啞巴蘭手拉了個空,有點受傷:“怎麼啦?”
接著就是自作聰明:“哦,我們沒帶著你,你生氣啦?”
“不是。”蘇尋躲在一邊,拍身上的土:“我身上臟。”
“那有什麼?”啞巴蘭熱絡的就去給蘇尋拍土,他力氣大,兩巴掌下去,蘇尋單薄的身體蓬蓬的冒出滿身灰煙:“我給你打!”
那個動靜,我挺擔心蘇尋的肋骨,不知道他缺鈣不缺。
“你不生氣就好!”
蘇尋悶聲說道:“我是生氣來著——趁著我看病丟下我,我能不生氣嗎。”
啞巴蘭的手懸在半空。
“不過,”蘇尋破罐子破摔:“看見你們都好端端的,實在高興,生不起來。”
“嗨。”
我和程狗異口同聲,一下就樂了。
不光是蘇尋,又一個人影一下沖到了白藿香面前,也沒顧得上拍身上的灰,一把抓住了白藿香:“白醫生,你沒事吧?你都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師父,你連白醫生都照顧不好,她又瘦了!”
我對他屁股就來了一腳。
夏卷毛緊隨其后,望著白藿香搖頭:“我覺得我好花心。”
程星河和我都一愣:“你他娘良心發現了?”
他盯著白藿香,抓住了她的手,學著洲域紳士的樣子就要親她手背:“你每天的樣子我都好喜歡。”
我在他的嘴落下之前,給他也來了一腳,雨露均沾。
這會兒灰塵蕩滌開來,又有人輕捷的落了下來。
杜蘅芷。
她一直保持著特別優雅的姿勢,小心的沒讓身上沾染了灰塵,仔細檢查一下,又把頭發衣服整理成最好的樣子,這才抬頭看我,大大方方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沒事。”
我心里是熱,可同時也酸。
她為什麼沒能一起來?是因為受了重傷,幾乎有醒不過來的可能。
可她還是來了。
我剛要說話,后面又下來個人,就是“哎呦”一聲:“不行了不行了,我歲數大了,這條腿怕是保不住了……”
師父!
立馬扶住師父,觸手就覺出來,師父的身體強健剛硬,比一般青壯年還結實,哪兒像這個歲數的人?
師父抬起頭看我,瞇起眼睛就是狡黠一笑:“門主,別來無恙?”
我一笑:“都好!”
不光他們,后頭陸陸續續,來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姐!”啞巴蘭抬起頭,就看見了其中最英姿颯爽的蘭建國。
蘭建國對我就笑了。
還有——蘭老爺子。
蘭老爺子抬起了蘭花指,習慣性的捻了一下自己的耳環:“不帶我們來,可實在太見外了!”
后頭,全是以前幫助過的那些先生,還有不少其他天階的后人。
誰都知道,真龍穴來不得,所以我哪怕對他們有恩惠,也沒打算拉上他們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