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個東西,即將觸碰到我的時候,一陣風似乎是平地卷起,直接把我奔著旁邊一拽。
九尾狐。
她還是背對著我,蹲在地上,幾乎是獸類進攻的姿勢,一身輕盈的綠衣飄然卷起,拂過了我的臉。
“別讓這東西碰上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嬌媚,可也越來越嚴峻,說著,一只手在自己修長雪白的脖頸上一劃:“不然的話,你死都不知道死在哪兒——你還沒謝我呢!”
我還來得及。
因為剛才那一瞬,真龍骨上一痛,倏然有了一絲記憶。
關于這個祟的記憶。
那個時候,它似乎被我踏在了腳下。
“叫你,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那聲音——凜冽凌厲,睥睨天下,是神君的聲音?
一個東西,從一片虛無之中被一只手取了出來。
“成王敗寇,這一次,我功敗垂成,也就認了,但是你記住,你不會永遠在這個位置上——早晚有一天,我叫你萬劫不復,跟我今天一樣!把你搶走的,全都搶回來!”
他以前,就被我打服過。
那是——怎麼回事?
“本尊跟你說話呢!”九尾狐的聲音再一次揚起:“你想出法子來了沒有?”
我回過神來,只見那道黑影,越拔越高,成了一個人形。
四周圍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黃泉碧落木扛不住了,開始綻放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縫、
這東西被叫出來,沒有什麼東西能鎮住他,那他肯定會突破這地方,沖到了外頭去。
外面的動靜也更大了:“不能為了一個人,讓整個三界陪葬!”
“你好好想想!”有個聲音大聲說道:“真要是把祟放出來,救出李北斗又怎麼樣——他是能活,可這是他想要的活法嗎?整個三界的罪人,沒有那麼好當!”
這一下,程星河他們顯然也沒說出話來。
三界的罪人……我自然不想當。
下一瞬,腳底下黑影蒸騰,顯然那東西想撲過來把我們給吞噬掉。
我旋過斬須刀去劈——露出了真龍氣,就會被直接吞噬,所以沒法把真龍氣用出來,只能靠著斬須刀自己的鋒銳了。
可跟我想的差不多——那東西既然沒有實體,斬須刀確實是將那片黑暗一劈為二,可那東西,很快就凝聚回來了。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看得出來,龍棺撐不住多長時間了,關于碧落黃泉木的記憶也逐漸清晰了起來,朦朦朧朧之中,記得江仲離似乎是提起過,如果沒有鎮物,碧落黃泉木壓祟,也就能撐一炷香的時間。
“嘶……”一個角落,響起了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
齊雁和?
他也沒走——留在這里看熱鬧?
我一直不明白,他到底圖個什麼?
“要鎮,可就得快點。”齊雁和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聲音也是好整以暇,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這東西一旦出去,外頭就全完了,你們大概還記得——上次降服這個東西,花了多大的代價。”
光憑著四相局,也可見一斑。
“壓不住就壓不住,”九尾狐冷笑了一聲:“這東西出去,讓三界給咱們陪葬,也挺有面子的。”
齊雁和也笑:“可李北斗,跟你不一樣——他不是這種人。”
是啊,我要是有這種人若負我,我必負人的氣魄,不至于到了今天。
跟程星河說的一樣——我哪怕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人間疾苦!
“他是哪種人,跟你沒關系。”九尾狐側臉:“橫豎,這東西才剛出來一成,離著當初的本事,還差得遠。”
我心里悚然一動——都強到了這種程度,才只是一成?
必須得速戰速決——不然的話,這東西剩下九成全出來,就麻煩了。
那一大片黑影源源不斷,斬須刀只能逼退,卻解決不了,這樣不是辦法。
而周圍起了一陣旋風,像是四海八荒,都以面前這個黑影為中心,全部被席卷吸附進來一樣!
四相局的力量……
那個身影不光出現了人的輪廓,而且輪廓的邊緣,也越來越清晰,儼然,逐漸真的要成為人形了。
九尾狐盯著它的身影:“出來二成了——什麼時候五官皮膚都恢復,那……”
就來不及了?
外頭的響聲也一直沒斷,程星河他們為了保護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一尋思,吸了口氣,忽然對著那個身影就沖了過去。
九尾狐一愣:“你要去送死?”
齊雁和的聲音一揚,高興了起來:“我就知道——他跟前面兩次差不多,舍己為人,要去以身為祭了!”
九尾狐轉身還要拉我,可我先一步,已經抓到了那個人影的身上。
九尾狐喊了一聲什麼,兩個字,似乎——是我曾經的名字。
可一片風聲,似乎將身體給貫穿,我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
一觸碰到了那個祟,真龍骨猛然劇痛,好像身上的金龍氣一瞬間全部被榨取光了一樣,但與此同時,我開始有了新的記憶。
對,其實,我的目的,就是想觸碰到了這個東西。
只要能觸碰到了它,才會逼著自己,想起來更多關于他的東西。
我觸碰的,是它的眼睛。
殘存的記憶里,這地方,是它最薄弱的地方——我傷害過的地方。
腦子里面,瞬間就閃過了一道記憶。
我曾經一腳踏在它身上,拿著一把刀,生生的剔出了這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