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收麥子還是怎麼著?”
“幽靈船上肯定有值錢的,不拿白不拿。”
上了甲板,船上果然空無一人,但有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氛,讓人心里很不舒服——好像一些門洞子后頭,都藏著些什麼。
先看看駕駛這船的,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有,滅了它,如果沒有,把它開走。
我和程星河下了梯子,這個時候,云霧越來越濃郁了,一股子糟朽的氣息,程星河捂住了鼻子:“死氣。”
沒錯,就是死氣。
樓梯下面一片烏黑,我跟程星河一起走進去,覺出腳底下橫七豎八,躺著許多東西,天花一亮,我們都屏住了呼吸。
白骨頭。
那些白骨頭身上,還套著腐朽的衣服,看鞋子能看出來,是漁民的鞋子。
那些消失在船上的人。
而這些尸體的腐壞程度和衣服的樣式,可以看出來,有一些區別,說明死亡時間不一樣,時間跨度很大。
說明,這麼些年來,一直不斷有人上來,死掉。
這個時候,程星河一把拉住了我:“你聽。”
一片幽暗之中,我也聽到了一個動靜——是歌聲。
女人的歌聲。
這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里傳出來的。
第2091章 調虎離山
傳說之中,能唱歌的靈物,都需要好生提防——那哪兒是唱歌啊,那是迷魂咒。
鮫人就會唱歌,唱歌的目的,是把人引過去,吃了。
而那個歌聲,輕靈飄逸,雖然是聽不懂在唱什麼,可此情此景,誰也得瘆得慌。
我們奔著那個方向過去,走廊上有很多黑乎乎的東西,像是船上的某種用品,不過時間長了,全都糟朽的不成樣子,看不出本來面目。
一邊走,我伸手想摸一摸這是什麼木料,不過,觸手就是一種極為滑膩的觸覺,像是上頭蒙了什麼經年不化的污漬。
越往里,那種歌聲也就越清楚,我聽見,里面有這麼兩句:“高高起云髻,低低下雨廊,妝罷無人看,憑欄盼我郎。”
跟在白老爺子那作怪的春雨,唱的差不離——春雨以前,在東海跟過瀟湘。
這歌聲哀婉凄切,讓人鼻子發酸。
不過,今天不是來欣賞的,只能唐突佳人了。
到了地方,我一腳把門踹開,斬須刀已經出鞘,程星河趕在我后頭,一個天花飛起來,可我們倆同時“嗯”了一聲。
這地方,竟然一片空空,什麼人都沒有!
我和程星河一對眼,心里同時咯噔一聲。
這情況,不用解釋——里頭的東西,是故意唱歌把我們給引進來的。
我和程星河同時轉過身子,對著外面就跑了過去,可這麼一跑,立刻就覺出來了,這個船不知道哪里,變了。
跟我們來的時候,不大一樣——乍一看沒區別,還是累累白骨,可那些白骨,都沒有鞋。
我們下來的時候,分明還看見,其中幾個白骨,穿著漁靴呢!
這在風水上,叫覆海移山。
也就是啟動機關,把你從一條路上,不動聲色的移動到了另一條路上,從而產生鬼打墻的效果。
果然,到了我們記憶之中下來的位置抬起頭,頭頂一片漆黑。
出去的旋梯,不見了。
程星河吸了口氣,就看向了身邊那些骨頭:“難不成,這些人……”
也是下來之后走不出去,被困死在這里的?
程星河的臉白了。
他不跟江采菱一樣,對黑暗有恐懼癥——他對“餓死”這件事有恐懼癥。
“怕什麼,有我呢。”我抬起頭:“天花,鳳凰毛,能照亮的,全點起來!”
這地方頓時亮如白晝。
我抬起頭,就看向了這地方的構造。
龍……
來的時候注意力全被歌聲給吸引住了,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也雕刻了許多的龍。
乍一看,這些龍跟真龍穴里十分相似,可我看出來,這里的龍有一點不同——四爪的,而且,角極小。
外頭還有一船我們的人,先不想這個,我仔細的看了看這里的構造,沒錯,就是厭勝的法門,“覆海移山”。
這東西,八成也是景朝的產物,厭勝親自造出來的。
虧了我這個身份,換了別人,還真未必能走出去。
我立馬去拆機關——這種機關跟骨牌一樣,摸出來,沒了連續性,立刻就會失效。
不過,一邊拆著,我心里還是一緊,這東西我是能解開,但需要不少時間。
外面還一船人等著我們呢。
黃楊木板,苦柏木板,后頭應該還有個“珠聯璧合”的設置,掏到了“桃花芯子”,這機關就破了……
“啪”的一聲,底下忽然一聲響。
“怎麼了?”
“不用管,你手頭上東西要緊。”程星河說道:“底下的有我。”
不用他說,我也聽出來了,底下一片“沙沙”的聲音,像是蔓延了許多的爬蟲。
轉頭一看,皺起了眉頭——好家伙,人頭水蚤!
這玩意兒類似跳蚤,卻比跳蚤大,有乒乓球大小,翻過來,肚皮五官俱全,活像是一張人臉,
傳說之中,是找不到輪替的淹死鬼化成的,專吃活人血,一個兩個好對付,這麼多……都是死在船上的冤魂變的?
鳳凰毛一燎,一大片海浪似得人頭水蚤被直接掀翻,噼里啪啦,聲音像是在爆炒黃豆。
程星河嘖了一聲:“這玩意兒溜光水滑的,炸一炸可能好吃。”
歌聲是來引我們入甕的,這些人頭水蚤,是來拖住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