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操舵的地方失了靈,這個鬼船,跟丹白說的一樣,像是活的,根本就不聽使喚。
二妹娃越來越虛弱了,額頭開始冒汗。
看來,還是得找到掌控這個船的“活物”。
我屏氣凝神,來觀察這地方的氣息——這東西不是靠著這艘船來吞噬活人氣嗎?
那就從活人氣流動的方向來它。
也看出來了,是有一股子邪氣,盤旋環繞,沖著地板下面去了。
往下頭看看——得趕緊解決,不然別說去東海了,程狗他們也都得成了人干。
我帶著她們往下走,丹白跟著,身體一歪,差點沒撲地上。
我一把扶住了她:“你受傷了,小心點。”
她盯著我,一雙紅眼有點不知所措,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怎麼?”
“第一次有人,對我這樣好。”她盯著我:“人都怕我們,或者恨我們,要麼,就要殺我們,你,為什麼……”
“三千世界,眾生平等,”我答道:“我跟那些人不一樣。”
丹白的眼神變了變。
“還有個事兒要問你,”我接著說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安寧的半靈血,和一個戴著大皮帽子的東西?是個黿。”
丹白想了想,露出很抱歉的表情:“半靈血雖然不多,可黿不少,東海這麼大,沒有見過。”
但愿他們別出什麼事兒。
順著樓梯下去,就覺出地板一陣震顫的聲音。
極為調勻,像是——呼吸。
二妹娃吸了口氣:“還真像是,活的。”
差不多,就是這里了。
我掀開了一塊船板,赫然就看到了一層黃布。
黃布上,是鮮紅的朱砂符。
這一瞬,丹白的身體猛然后仰,就摔到了墻上——她似乎極為畏懼這東西。
我盯著這個東西,真龍骨里的記憶,也想起來了。
這是龍虎山的真跡。
第2095章 龍虎黃符
是景朝國君,親自請來的。
就為了,讓船上的那些軍士安心。
當時儀式辦的的很盛大——是江仲離親自設計的,這是個渡船,渡那些死人過幽冥河的。
渡船經過了重大的祭祀儀式下了水,按理說就可以保平安了,為什麼這東西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我伸手想摸一摸那個黃符,可這麼一動手,這個黃符,忽然就顫動了一下。
底下的東西動了。
不光是動了,周圍忽然就跟地震一樣,顫栗了起來,好像剛才我們在外面的那兩個船一樣,突如其來。
“壞了。”二妹娃勉強抓住了墻板:“這個船,也撐不住了。”
未必,是這玩意兒里頭的東西耐不住了。
果然,這一瞬間,附近傳來了一陣響聲,“格愣格愣……”
像是很多木棒打架。
可觀云聽雷法能辨別出來,這不是木棒能發出來的聲音。
是——骨頭棒。
不放天花不行了,天花黯淡的光一亮起,一轉臉,果不其然,黑暗之中,數不清的干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聚攏過來了。
二妹娃盯著那些干尸,忽然一愣:“這是……”
她認出了一個干尸腳上穿的鞋,是蓮花灣的:“馬三大爺?”
不用說,是之前被這個船“收走”的人。
那干尸可并不買二妹娃的賬,抬起手,奔著我就砸了下來。
斬須刀出鞘,直接把那個干尸一劈為二,可干尸又不知道疼,現如今全靠邪氣吊著,跟提線木偶一樣,兩片身子爬起來,摸摸索索,還要上來。
更別說其他的干尸了,洶涌澎湃,跟下餃子一樣。
我護住了丹白和二妹娃,斬須刀一旋,那些干尸攔腰截斷。
拴著它們的氣息,被斬須刀清除了不少,許多干尸的骨頭噼里啪啦的跌了下來,落了滿地,不過后頭一瞬間又起來不少。
我剛要掃過去,忽然一陣火光炸起。
鳳凰毛?
“哄”的一聲,那些干尸遇上了鳳凰毛,騰然起火,被焚燒殆盡。
“七星,你沒事吧?”
“程狗?”我高興了起來,但心里又一沉:“不是讓你守著人嗎?人呢?”
“還提人呢,要不是你爹,都得跟黃大仙偷雞一樣——一個也剩不下。”
原來,我一走,因為太黑,江采菱根本受不了,江采萍就帶著她上外頭有光的地方去了,趙老教授那些徒弟嚇的不輕,就開始嘀咕,嘀咕來嘀咕去,忽然就發現身邊的人少了一個。
這一驚非同小可,剛才明明白白是全來了,怎麼少的?
這會兒,啞巴蘭也覺出不對勁兒,大聲就說道,后頭有只手要拉他。
也多虧那手拉的是啞巴蘭,哪怕暈船,力氣還在,一把就給揪上來了。
這一揪,半截子干尸胳膊。
那些人更是嚇的鬼哭狼嚎,叫爹叫媽的都有,一片大亂,說是手拉手肉挨肉,可全怕待在原地被拽下去,四處亂竄。
這下更不好管制了,程星河只好讓蘇尋把他們捆成了一條藤上的葫蘆,金毛在一邊看著,自己和啞巴蘭跳下了窟窿前來救人,就看見我了。
我心里一沉:“少了誰了?”
“個把小元寶手,”程星河吸了口氣:“你看見沒有?要是沒看見,怕是兇多吉少了。”
又死人了。
這個船,吞了多少人了?
也吞的差不離了。
我回頭看向了那個黃符:“你們在這幫我擋住了干尸——這地方的怪物,肯定跟那個黃符有關系。”
當初,那個黃符,是我親自摁下去的。
程星河答應了一聲,一把抓出了一包牛肉干:“便宜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