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的長頭發瞬間飄揚到了后頭,像是狂風暴雨前的烏云。
那模樣,自然是神圣高潔無比,可我心里,卻有了極不舒服的感覺。
“你沒法對我怎麼樣了。”河洛淡淡的說道:“你心里清楚,白瀟湘斗不過我——四相局之前不能,之后,更不能。”
可巨龍,像是聽不見,還想撕咬,看清楚了巨龍的嘴,我心里猛然一沉。
不光是頭上的角,巨龍嘴里的牙,也幾乎全被磨平了!
何至于,要把那個巨龍折磨成這樣?
河洛接著說道:“可惜,你沒見到白瀟湘那個樣子——她拿回了水神信物,就以為自己能拿回一切了,可我只是略施小計,她就還會跟以前一樣,她渾身的鱗片全被我炸開了,砰!”
河洛的笑非常美麗,可同樣,也讓人非常瘆得慌。
“在天河的時候,都說,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龍鱗,尤其,是他。”她冷笑了一聲,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不愿意想的事情:“他那個時候,看白瀟湘,就跟看其他人不一樣。”
那個他,是那位神君。
“那個時候我就想,他那麼喜歡,那我總有一天,要把白瀟湘的鱗片全都打散,我是沒她好,可是,她沒有了,我就是最好的了。”河洛笑的越來越開心:“不光是鱗片,還有爪子,須子,角——可惜,你沒看見,她早該如此。”
她的牙關,咬的越來越緊。
我的心一點一點涼下來,瀟湘到底,怎麼樣了?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白藿香。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在我手心上劃下幾個字:“我給治。”
她仰著臉,在水草扶疏的影子里,還帶著笑意。
哪怕這個笑意十分勉強,她也拼盡全力要笑。
我點了點頭,意思是道謝。
蛤蟆鏡則屏息凝神盯著河洛,大概是被河洛的模樣給震懾住了。
這是神靈,一般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神靈。
而丹白則一臉的恐懼,盡最大努力,把身體蜷縮到了最小,似乎生怕被被河洛看見。
我則看向了河洛,她似乎想讓巨龍給她辦什麼事兒?
“把那東西的下落告訴我,”河洛的聲音一厲:“在他來之前——你別以為,他能把你給救出來,否則,我會先一步親手殺了你。”
說著她一笑:“把你想活著,不然你不會熬這麼久——你還有事情沒做。”
巨龍繼續掙扎了起來,可這個時候,后面傳來了一陣小心翼翼的聲音:“水神娘娘——有東西闖進來了。人夫地一片大亂,似乎,似乎——是您那個對頭。”
河洛轉過身,渾身就是一股子煞氣。
那滿身的飄帶,全揚了起來。
我這就看到,她頸間光華一閃,好像就是翡翠門上刻畫出來的,那個“金鑾玉帶”。
她轉過臉來,淡淡的說道:“最近到了水神祭的日子,來做客的自然是越來越多,慌什麼?”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回過頭看向了巨龍:“最后給你一個機會,我很快會回來的。”
衣袂飄揚,那扇門關上了。
那個巨龍,也沒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河洛。
我靠過去,一只手放在了巨龍的腦袋上。
這一下,巨龍那蒙塵一樣的眼睛猛然亮起,似乎真的認出我來了,別提多激動了。
跟龍族溝通,似乎是本能。
我感覺到了它的恐懼,悲傷,還有難以言說的絕望。
“河洛要你說的,是什麼?”
巨龍一聲龍吟,可我聽得懂。
“找一個,有很多骨頭的東西,只有我知道。”
很多骨頭……我剎那就想起來了。
水妃神說過,瀟湘有一個極其珍愛的東西,叫萬骨圖。
是一個神君,一點一點給她拼出來的。
在瓊星閣也知道了,就是那個元身為五爪金龍的神君。
對一個禮物,都那樣珍惜,她又為什麼,把那個神君抓住囚禁起來?
河洛,也在找那個東西?
我看向了巨龍:“你知道?”
“是水神娘娘臨走之前,托我保管的,我藏在了白玉柳下頭。”
白玉柳?
“那你知道瀟湘現在在哪里嗎?”
巨龍沒回答出來。
“瀟湘來找過你?”
巨龍點頭。
那就對了,瀟湘來這里,肯定是為了找那個萬骨圖。
大紅蓋頭無人摘,欠下一筆骨頭債。神仙帶著月亮來,水晶椅子倒頭栽。
歌兒里的“骨頭債”,難不成,就是萬骨圖?
那東西對瀟湘那麼重要——說不定,她就是去萬骨圖附近了。
我轉過身,就要把它的鎖鏈給的打開。
可白藿香一把拉住了我:“你忘了,你的氣息一出來,河洛立刻就回來了?”
這倒是,可這個巨龍,也太可憐了。
“交給我!”
蛤蟆鏡連忙說道:“別看我這個樣——我會弄。”
他手里,一下就是一把工具。
沒看出來啊。
“慚愧,年輕的時候,認識過盜門的朋友。”蛤蟆鏡一樂,接著就跟我擺手:“剩下的路,我就不陪著你了——你有你要做的,我有我要做的。”
白藿香一愣,我倒是不意外,跟他點了點頭:“保重。”
蛤蟆鏡也點了點頭:“你也一樣。”
白藿香低聲說道:“我怎麼總覺得,蛤蟆鏡有什麼瞞著咱們的?”
咱們不也有瞞著他的嗎?誰心里沒點不想告訴別人的隱私呀。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一片大亂。
估計著,整個水神宮都在尋找我們的蹤跡。
白藿香立刻問丹白:“你知不知道,白玉柳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