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在這里。
國君很高興,想往前一步,卻被河洛給拉住了:“噓,你看。”
她一只素手,擋在了國君眼前。
國君眼前猛然一片清明,看到瀟湘前頭,還有一個人。
可偏偏那個人,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河洛的一只手,又在國君耳邊一動,國君聽到了細如蚊蚋,卻清晰可辨的聲音。
是瀟湘在跟那個人說話:“現在還不是時候,哪怕他想自封神君,也還只是個肉眼凡胎,真龍骨沒長出來。”
說的,是自己?
但國君聽不到對面那個人的聲音,只聽到瀟湘斷斷續續的回答。
“自然,也還不知道敕神印的下落。”
敕神印?對國君來說,是個極為熟悉的詞。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我不要別的,只要一點時間,等他找回敕神印,了卻你的心愿,再讓他永不超生,也不遲。”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響鑼,炸在了國君耳邊。
這話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話竟然是從瀟湘口中說出來的。
“放心吧,他心里有我——他那個身份,別人是對付不了他,但是我可以。他對我言聽計從,沒有疑心,跟以前一樣。”
瀟湘的聲音冷冷的,像是在說一個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人。
跟之前那個瀟湘,判若兩人。
“以前”,就是河洛給國君的看的那個,血淋淋的“以前”。
瀟湘殺過他一次,可他轉世為人,沒有永不超生,所以,瀟湘出現,為的是再殺他一次。
讓他萬劫不復。
現在看似兩心相許,原來只是為了那個“敕神印”。
疼,心里一陣劇痛。
對方說了什麼,聲音模糊,勉強能辨別出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瀟湘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跟上次一樣——我對你,沒有二心。”
對那個人沒有二心,那對自己呢?
國君眼前發了白,耳朵里嗡嗡作響。
瀟湘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可之前,她明明還在對自己笑,她握住自己的手,把頭靠在自己懷里,說自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原來全是假的。
原來,被背叛的感覺是這樣的。
“四相局的事情,只管讓他去辦。”瀟湘接著說道:“物盡其用。”
哦,自己對她來說,不過是個“物”。
國君一步向前,要去看瀟湘在跟誰說話,又到底想做什麼,那個時候,國君不認識那團華麗極了的氣息。
那是主神的氣息。
瀟湘和她面前那個人,全是主神。
而且,從瀟湘的語氣態度看出來,那個人,地位比瀟湘要高。
他是誰?
可國君被河洛拉住了:“那一位,還不是你能靠近的。”
這個時候,瀟湘似乎要轉身,可河洛一把抓住了國君:“走,你這條命要緊的很,絕對不能有一絲閃失。”
國君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身份,反應也極快——上前要說法?自己是血肉之軀,對方是神靈,現在上前,不見得能得到,反而還會把自己搭上,白費了這一條命。
沒誰會給比自己弱的人解釋,但是只要活下去,就會有新的機會。
在瀟湘回頭之前,河洛帶著國君,離開了那一片水。
“你謹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河洛輕柔的把手壓在國君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我就是看不慣她騙你,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現在,親眼看見了。”
“敕神印,到底是什麼?”
“那是你的東西。”河洛的眼睛里,瞬間也滾過了一絲期待:“你在最高的地方,能號令全部神族。”
“你在天河時的那個模樣,可真神氣,至高無上,睥睨眾生,沒有誰比你更出色。”河洛的眼睛越來越亮,像是想起某種美好回憶:“從小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站在你身邊。”
至高無上?
“那個人是誰?”
“他是——天河的主人,主神之中的主神。”
天河主?
“那我呢?以前的我!”
那個被瀟湘背叛的自己。
河洛表情一凝:“你最好,不要想起你以前的名字——會給你帶來災禍的。”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
“你修四相局的目的是什麼?”
國君隱約已經想起來了:“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了——我只知道,自己必須修一個這樣一個地方,我要踏到上面,回一個地方,有件大事,等著我做。”
這是哪怕剔除了真龍骨,依然磨不去的本能。
國君這就明白了,他之所以要“回去”,是因為還有一筆債要討。
“那就太好了,不過,我知道,你有個難處——青龍局的鎮物,是不是還沒找到?”
河洛的眼睛,灼灼發亮。
“你知道?”
青龍為四象之首,一來,必須要一位有鱗有爪的龍族,二來,需要有神位在身。
四相局是個空前絕后的風水陣,沒有這個鎮物,就運轉不起來。
可這種身份,怎麼可能去做一個鎮物?
除非,是有哪個神靈,犯了滔天的罪孽,應該受到這樣的懲處。
找肯定是找不到,只能等。
哪怕等,這麼合適的,也千載難逢。
“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河洛微微一笑:“我去青龍局,如何?”
“你?”
國君自然大吃一驚。
“我生于天河,血統是最純正的龍族,現在,在官定渡口,吃了幾百年的香火。
這個鎮物,找是不找不到的,誰也不會放棄神位,去永無天日,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