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咯噔一聲,烏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發抖。
啞巴蘭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了白九藤:“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藿香姐——死不瞑目?”
“放屁!”白九藤被這話氣的瞪了眼:“我的醫術在這,能出這種事兒?她是想起來了放不下的東西,舍不得走,不走了!”
胸口半天沒起伏,像是忘記呼吸的程星河跳起來,就給白九藤腦袋上來了一下,罵道:“你個老頭兒,學點什麼不好,學說話大喘氣!”
這話對我來說,卻像是一個杠桿,瞬間,就把心里大石頭給撐下去了。
她不走了,她不走了,他回來了!
烏雞張了張嘴,像是在拒絕這些話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接著,忽然就哭了:“白醫生——你還惦記著我,是不是?”
一直不言不語的蘇尋正想咧嘴笑,聽了這話,沒忍住,虎著臉給烏雞腦袋上來了一下:“蛤蟆吃高粱——順桿往上爬。”
啞巴蘭也緩過來了,上去給了烏雞一腳:“蛤蟆跳上秤盤——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烏雞很不樂意,指著嗓子喊:“師父——白醫生剛好,他們就欺負你可愛的徒弟!你說個公道話,師父?”
烏雞的聲音調子有點不對。
我這才覺出來,自己眼眶子已經濕了。
我已經多久沒流過眼淚了?
咦,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不過,我又對她笑了。
她回來了就好。
第2342章 宮中之物
程狗遞上一張衛生紙,質地很粗糙,像是小時候收紙殼子換的那種,上頭還有一團一團的紙漿渣滓,上廁所都拉的慌。
他只舍得拿出一張:“省著點用。”
我梗著脖子:“我是風大迷眼。”
程狗一副不跟我計較的樣子:“嗯,你們家屋里有風。”
我撇嘴:“你懂個毛,這不是屋里,這是宮殿。”
程狗的脖子跟個大蟒一樣繞在了我脖子上:“你杠就是你對。”
杠你大爺。
我看向了白藿香。
她的魂魄終于歸位,整個人的氣色逐漸好轉了起來——跟之前不一樣,是真的好了。
白九藤又蓋藥巾,又扎針,也坐下長長的出了口氣,把腦門上的汗給擦了下來:“得虧這次沒砸了招牌。”
烏雞爬了過來,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撣下去:“我白醫生什麼時候能醒?”
白九藤瞪了烏雞一眼:“現在不能醒——醒了只會耗費心神,我用了藥,睡一陣子就好了。”
啞巴蘭也回過神來,豎起了大拇指:“你老的醫術,還真是名不虛傳!”
白九藤傲然的梗著脖子:“那還用說,不過嘛……”
白九藤看向了我:“我不爭功,作用更大的,其實是她心里的人。”
我知道,她是為了心里的人,才拼盡全力回來的。
我盯著白藿香熟悉的臉,心里亂。
不過,只要能回來就好,欠她的,就有機會還。
小心翼翼的把那個犼牙雕出來的護身符放在了白藿香身上——但愿,這個東西能管用。
“那,就把她先交給你了。”我看著白九藤。
白九藤點了點頭:“你只管去忙你的!”
說著,就拿出了一柄小刀子,要把白藿香的手割開——像是某個位置要放血。
可一看見那柄刀子,我忽然一愣。
那個刀子——眼熟。
回過神來,我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九藤一愣,轉臉看著我。
“這個刀子是哪兒來的?”
白九藤盯著手里的刀子,眨巴了眨巴眼睛:“哎呀,好眼力啊,這是我在銀河大院弄到的,怎麼,不錯吧?”
銀河大院?
“怎麼弄到的?”
“一個關在里頭的囚犯身上的。”
“那個囚犯呢?”
我抓的更緊了。
白九藤吃痛,吸了口氣,也看出來了:“怎麼,你認識這個?很要緊?”
我點了點頭:“要緊。”
“那個囚犯——死了。”
我心里一震。
程星河也看出來了,趕緊把我的手拉下來了:“你要把老頭兒的胳膊給攥折了還是怎麼著?哎,你認識那個囚犯?這東西說不上很值錢?”
我記得這個匕首,是因為,我小時候見過。
真龍骨里,有了朦朧的記憶。
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就是這個匕首,剔除了我額頭上的真龍骨。
也就是,老頭兒把我從江家大宅抱出來的時候,遇上的那個神秘的鬼醫。
那個鬼醫剔除了真龍骨,又用老婆蛾把我的額頭給遮蓋住。
這才讓我平平安安,直到進了楊水坪的那天。
要不是他,怕是我早就暴露出來,被天河主給收拾了。
我一直記得這件事兒,可是,卻一直沒有那個鬼醫的消息。
那個鬼醫,開口就是一句“得罪”,一定知道關于我轉世的內情。
我以為,那個“鬼醫”是個吃香火的。
可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銀河大院?
還想謝謝他,這是,沒機會了?
程星河弄明白,就拍了我一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虧欠的,實在是太多了。
有白藿香,那個鬼醫,老頭兒,許許多多的人,還有——外頭那些為了我,沒法回到了神位上的神靈。
我點了點頭,現如今,是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去找江仲離吧,他一定知道關于我的全部消息。
轉過了神,就看見江仲離站在了門口,依然是從容不迫,細長的眼睛里含著笑意。
我沖著他就走過去了:“你剛才說,幫我想法子,這是想出來了?”
江仲離瞇起眼睛,還是一樣的從容不迫:“國君英明——我研究了研究從封寶宮里拿出來的那些東西,差不多,想到去找天河主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