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澤神君跟無祁神君在一起許多年,從來沒對他起過任何疑心。
可這一次,廣澤神君就是覺得不對。
九州鼎里熬煮的東西,日夜沸騰,終于有一天,廣澤神君覺出,鼎內氣息也出現了異常。
專管鼎內之物的無祁,卻面色如常,顯然,跟他有關。
那一次,趁著無祁神君離開,去天河取水,廣澤神君第一次轉過身,去看本該是無祁神君看守的鼎內。
這對廣澤神君來說,其實是大忌——每個人職責不同,誰也不能冒犯別人的神職之內。
可廣澤神君冒著這個風險,還是把手伸入了九州鼎。
高老師說到了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的心,也跟著越來越緊。
“這就看到——他在監守鼎內的時候,偷偷在九州鼎里,煉制了一樣東西。”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來。
“什麼?”
高老師抬起頭看著我:“龍鱗——你的金龍鱗。”
我耳朵里嗡的一聲。
對了,隱約想起來,九州鼎,能煉制萬物——但是,跟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一樣,需要一個“原料”。
煉制出的東西是什麼,取決于這個原料。
“你的金龍鱗,那是至高無上,不可冒犯的,你說,他煉制你的金龍鱗,是想干什麼?”
高老師瞇著眼睛盯著我。
天河主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對我取而代之。
而九州鼎能煉制萬物,以金龍鱗為原料——莫非,是想再煉制出一個五爪金龍?
作為傀儡,或者——干脆自己入靈其中?
高老師點了點頭:“這件事,是逆天而行的大忌,只要是被發現了,他再也不可能留在這個位置上。”
沒錯,這件事一旦被揭穿出來,無祁膽大妄為,想要僭越,虛無宮是他唯一的下場。
不過——我看向了高老師:“后來,是不是出了什麼大的變故?”
既然是這樣,那該受罰的明明就是天河主,為什麼,反而是右邊的光澤神君被廢黜了?
照著天河主一貫的行事法則——八成,他是嫁禍給廣澤神君了。
高老師一瞬間,眼睛有點失神。
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不愿意回憶的事情。
但很快,他露出個苦笑:“是我,咎由自取。”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廣澤神君,怕是對天河主手下留情了。
“我等到了無祁回來,自然是要提前問他是怎麼回事,他面色如常,回答我,說是見到敕神印神君受傷,所以,哪怕冒著監守自盜,逾越雷池的風險,也想煉制金龍鱗,給敕神印神君修補龍鱗。”
這個借口,倒是冠冕堂皇。
“和他鎮守九州鼎這麼多年,他的脾氣秉性,我是最了解的,五個字……”
我知道:“溫良恭儉讓。”
高老師眼神一凝,微微點了點頭:“你對他,知道的很多。”
畢竟,沒少在天河主那吃苦頭,總不能記吃不記打。
“所以,哪怕心里有疑,但大家都蒙受過敕神印神君的恩惠,若是真的為了敕神印神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也不算什麼,只是……我覺得出來,這件事情非比尋常,就警告了天河主,看在一起護鼎這麼多年的份兒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高老師微微咬了咬牙。
天河主答應了,而這個時候,有幾個小神君路過,說敕神印神君出去降服兇手,受了重傷。
廣澤神君十分擔心,立刻看向了天河主。
天河主知道廣澤神君的意思:“現如今,神君正需要龍鱗——不過,還要勞煩你。”
天河主在那個時候,受過重傷,行動不便。
“我去請敕神印神君來——你把金麟撈上來,事不宜遲。”
廣澤神君聽說敕神印神君傷重,極為擔心,天河主一走,就開始打撈金麟。
那金麟也不知道煉制了多久,成了什麼樣子,廣澤神君撈了很久,這才打撈上來了一個東西。
一條死龍尸。長著金麟,只有幾尺大的死龍尸。
這是——不祥之兆。
這一瞬,就有暴雷似得聲音,在他面前響了起來:“護鼎神君,監守自盜,竟然擅自使用九州鼎煉制私物,該當何罪?”
廣澤神君抬起頭,就對上了當時還是左護鼎神君的無祁的眼睛。
那眼睛里,沒有了平時的溫良恭儉讓。
而是憎惡和不解。
無祁身后,就是敕神印神君。
敕神印神君身上,根本就沒有傷,而敕神印神君身后的那些神君——現在是知道了,肯定是無祁叫來做見證的——視線全落在了廣澤神君手里那個龍尸上。
他們的眼神,又驚又怒:“他煉的,是五爪金龍……”
“竟然在天河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廣澤神君什麼也沒看,只看向了敕神印神君。
敕神印神君的眼里,有失望。
這個圈套,不算高明——比天河主用來欺騙我的,可簡單許多。
但是——越簡單的,越有效果。
第2414章 星孛北斗
原來,天河主自打廣澤神君發現了金麟之后,不動聲色,卻開始謀劃這一場安排。
廣澤神君自然說自己冤枉,可沒人看見天河主煉制了龍鱗,只看見,廣澤神君的手,伸到了不該伸的地方。
“難怪,這一陣子,下界有兇獸——九州鼎里,關乎三界氣運!竟然被他肆意污染!”
“敕神印神君,這種大罪過,自從四大天柱立起,就沒一個敢犯,現在,廣澤神君膽大妄為,必須以儆效尤,不然,天河無序,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