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君下令!若是因為仁慈包庇,怕不能服眾!”
廣澤神君被關到了九重監,褫奪了神位。
“后來的事情,也就不用再提了。”
高老師說到了這里,疲倦的揉了揉眼睛:“那些事情,不堪回首,不過好歹,也算是熬出來了。現如今,我只盼著你能平安——好了,咱們走吧。”
天河主做的惡事,罄竹難書。
“這一次,天河主早知道你會來,”高老師繼續把我往門口拉:“不知道布下了多少天羅地網,你先跟我出去,天河落地的時間,可不多了……”
“我不走。”我平心靜氣的看著他:“你說,真正的天河主,到底誰,現在,在哪里?”
高老師盯著我,眼睛里忽然有一抹哀憐:“到現在了,你還沒想出來?在你身邊,給你出謀劃策,算無遺策——他為什麼能知道天河主的一切?為什麼能搶占一切先機?”
耳朵里嗡的一聲,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
確實有人在我身邊,給我指引路線,引著我,一步一步往他認準的地方領。
算無遺策,從一開始就參與到了這件事情之中——只有一個。
江仲離?
“那不可能,他幫我建立四相局,將我從真龍穴里帶出來,他要是想害我,法子多得是,何必這麼大費周折?”
他的算無遺策,是一直在幫我。
“這可不像是平時的你。”高老師看著我,眼神跟小時候,看著流鼻涕的那個我,一模一樣。
他嘆了口氣:“這是鋌而走險。真正的高明之處。他如果不這麼做,你會信任他嗎?”
我心頭一震。
“他要是想除掉我,機會多的是,又為什麼要我的信任?”
高老師瞇著眼睛:“你自己知道。”
答案呼之欲出。
是為了,得到敕神印。
天河主在拉下了敕神印神君之后,確實是自己坐上了最高的位置。
一開始,也確實帶了斬須刀,想請凌塵仙長除掉新生的景朝國君。
可是,他那一次,又失敗了。
而且,他開始對消除景朝國君這件事情,有了猶豫。
因為,哪怕他如愿以償,已經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可依然沒有敕神印。
他無法跟敕神印神君一樣,敕封廢黜神靈,甚至——一直處于被敕神印命令的隱憂之下。
只要拿不到敕神印,敕神印神君隨時可能會再回來,自己做的一切,永遠在危險邊緣。
他人的床榻上,自然睡不安穩。
但是,如果獲取了景朝國君的全部信任——甚至,跟隨景朝神君修建四相局,鎮壓祟,那他想做什麼,景朝國君都不會懷疑。
所以——就更別說改局了。
“江辰,謝長生,全是他的人,機關算盡,”高老師擺了擺手:“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又沒拿到敕神印。”
找了幾百年,依然沒有敕神印的下落,索性,只能等到真鳳凰命出現,讓敕神印神君再一次轉世?
目的,依然是敕神印。
“他說是要磨練你的真龍骨,可真實目的——不就是引領你到了一個又一個陷阱里,你沒有被那些陷阱吞沒,是因為你越來越強大,”高老師環顧這個地方:“他引你上這里來,是因為,你的真龍骨馬上就長全了,這是最后一個陷阱了。我不能看著你跳下去。”
視線再一次落在了窗戶外的九州鼎上——鼎中之物,翻滾的越來越多。
我說不出話來。
“沒有一個凡人,能做到那種程度,”高老師看著我:“你就沒疑心過,他不是人?”
說實話,江仲離的能力,確實不像是活人。
可關于他自己的來歷,他一句也沒提起過。
江仲離,跟其他我的人在一起。
“那麼多人,都沒能認出他是天河主?甚至——他還被關進了九重監……”
高老師嘆了口氣:“你明明知道——天河主能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就說明他什麼都做得到。”
高老師的視線,落在了頭頂的天空上:“天亮起來,天河落地的時間,就結束了。”
現在天還是黑的,可是,隱隱約約,東方的啟明星微微亮起來了。
啟明星一亮,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三個小時之內,天就亮了。
心被揪的越來越緊。
離著天河落地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北斗。”
高老師回頭,看著我的眼神,是說不出的心疼:“你已經快回到那個位置上了,再跟你叫北斗的機會,對我來說不多了,可這一世,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容我僭越,北斗,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信我?”
心里猛然一動。
沒錯,我一直以來都在想——如果我有爹,能跟高老師一樣,那就好了。
“所以,要說他的下落——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高老師嘆了口氣:“是時候算賬了。”
他看向了萬華宮外側,那個巨大的陣法。
“走吧。”
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萬華宮,忽然一陣劇烈的顫動。
簡直,像是一場地震!
我抬起頭,忽然就看到,頭頂的星相出現了變化。
一顆極亮的星辰,在北斗星附近劃過。
這是星孛,大災之兆——不光本地會有災,還預兆著,重臣叛主。
九州鼎,也跟著震顫了起來。
“不好……”高老師一皺眉,就要把我給帶出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面前的那道門,轟然崩塌。
高老師敏捷的帶著我躲開,翻身到了一個梁柱后面,一腳踢開圍墻——那地方有個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