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青龍起,四相才會生。
有資格做青龍局鎮物的,不光必須是個龍族,還得是個出身天河,地位顯赫的正神。
五爪以下,都沒資格。
瀟湘有五爪。
“我愿意去。”
“不過嘛。”江仲離抬起頭看著她:“國君可未必愿意。”
瀟湘心里一個突,但她毫不畏懼:“你直說——要如何?”
其實她心里清楚,除非,國君對她,反目成仇。
不然,以國君的情義,哪怕局不成,也絕對不會傷他分毫。
“河洛來了。”江仲離緩緩說道:“她怕是來替代你的。”
河洛自從誕生以來,雖然也是天河的神靈,可她一直沒做過主神,只做了個小小的官定渡口河神。
而且,河洛看著敕神印神君的視線,她也知道。
是帶著野心的。
河洛一直覺得,自己能比瀟湘做的更好,唯獨是缺一個機會罷了。
所以,她千方百計,想得到瀟湘的一切。
那一次,敕神印神君留下的萬骨圖,出了差錯,河洛出現,她就疑心,怕是河洛看不慣神君送給自己的萬骨圖,故意做了什麼。
河洛就是這樣,自己得不到,寧可毀掉。
這一次來,一定是因為無祁信不過自己,河洛又早躍躍欲試要取代自己。
絕不會有什麼好意。
“倒是可以將計就計。”江仲離說道:“不過,你要受委屈。”
瀟湘一想到河洛要站在敕神印神君身邊,大怒。
周圍的海水轟然卷起,許多東西直接在她暴戾的神氣下碎裂。
“別的可以,讓河洛站在他身邊,絕無可能。”
那個感覺,比消亡,被鎮壓都更痛苦,她承受不了。
“倒是可以把正神的位置讓給河洛。”江仲離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起伏:“再讓河洛去當青龍局的鎮物,不過——事情不好做,一旦走漏,四相局的計劃怕是就完了,水神娘娘好好想想。”
那是一種極為難受的感覺——比當初把刀子扎到了敕神印神君的心口還要難受。
可上次,她已經對敕神印神君束手無策,這一次,還要再來一次,浪費機會?
江仲離離開之后,她在水神宮里盯著那片萬骨圖。
終于,她有了決定。
敕神印神君,比任何痛苦都重要。
那一次,景朝國君跟她并肩站在了東海邊,望著星空,忽然說道:“我做過一個夢——你在一條河流邊,穿著大紅嫁衣,很美。”
那不是夢,好在,他沒想起來那件事情的后半段。
“我想再給你一個婚禮,”國君說道:“不過,這個身份,怕是配不起你。”
“你是真龍轉世……”
“可我是個凡人,”國君一笑:“好在——我能敕封。”
國君握住了瀟湘的手:“我不會委屈你。”
哪怕,為了這件事情,國君跟朝臣反目。
東海要準備盛大婚禮,那個織錦,就是一個陪嫁,只有瀟湘知道,這個婚禮,只怕跟上次的一樣。
她等不到被他揭開蓋頭的時候。
果然,河洛出現了。她告訴了國君,一切對瀟湘不利的事情。
尤其是那一次“背叛”。
第2464章 只要他贏
那件事情張冠李戴——河洛把瀟湘讓神君動心的一面,安在了自己身上,剩下那些不利的,斷章取義,都讓國君重新想起來了。
無祁已經不再信任瀟湘。
而無祁作為現在的天河主,什麼都能做到——除了親手傷神君。
跟廣澤神君說的一樣——怎樣能讓無祁也不再破壞四相局,而是給四相局搭把手?
那就是,讓無祁以為,四相局是對他有利的,他可以利用四相局,鎮壓景朝國君。
所以,犧牲瀟湘做那個鎮物,再反手把景朝國君壓在下面不見天日,對無祁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國君跟以前一樣,是個何等驕傲的性格。
自然大怒。
瀟湘哪怕已經預知到,可真看見了那一幕,比想象之中,更加難以接受。
周圍的追隨者,都跟著擔心了起來,可這對瀟湘來說,還不算完。
四相局必須修建,她不能讓無祁有任何疑心,所以她必須裝作毫無所知的樣子,跟河洛斗一場。
她不是與世無爭的性格,倘若這一次逆來順受,無祁一定會察覺。
那一次,景朝國君褫奪瀟湘神位,另封河洛,東海自然大亂。
許多水族被裹纏進去,這確實是一場大禍。
她能做的,也只有暗中把一些早就有罪過的部族屠戮了,做成犧牲品的樣子。
她總記得神君說過——沒罪的,不該死。
不過,東海之戰牽涉極廣,免不了也有無辜水族因此喪生。
這些債,都記錄在她身上。
景朝國君見她“反叛”“暴戾”,對她更是深惡痛絕,終于下了那個令——東海白龍,罪大惡極,屠戮無辜,一己私利,敕令豢龍氏,擒拿白龍,鎮壓到了青龍局里。
她再見國君,是在大堂之下。
景朝國君高高在上,看著遍體鱗傷的她,眼里只剩下了厭棄。河洛坐在了他身邊,巧笑倩兮。
她怎麼配?
大堂周圍,一陣神氣震顫,哪怕豢龍氏的鐵鏈,也鎖不住她的怒氣。
河洛幸災樂禍,卻裝出一分畏懼,國君握住了河洛的手,沒看瀟湘。
“把她壓下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那張熟悉的臉,是個陌生的表情。
“我跟你,不共戴天!”
瀟湘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五臟如同刀攪,痛如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