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低了下來:“上次我給他那個圍巾,他沒帶走,天,都這麼涼了。”
下頭一陣沉默,我心里,也是一陣發沉。
“可是……”啞巴蘭忍不住開了口:“萬一,我哥在那頭公務繁忙,咱們——再也等不到他回來呢?”
又是一陣沉默。
“洞仔,你別扒拉我,我說真的,”啞巴蘭猶豫了一下:“藿香姐,你也不能,就這麼等一輩子。”
白藿香沒開口。
啞巴蘭接著說:“上次,烏雞在這等了好幾天,其實,我看烏雞也算不錯,起碼,對你真挺上心的,要不,你考慮考慮?”
藥水濺到了我手上。
可是,金麟乍現,沒有任何東西,能燙到我了。
“哎,”程星河忍不住了:“你這麼給烏雞說話,拿了烏雞多少好處?還是烏雞給你介紹小姐姐了?”
“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姐,該有人疼。”
“別說了。”
白藿香開了口。
底下又是一片安靜。
“李北斗,一定會回來的。”
“你,怎麼確定?”
“我就是知道。”她緩緩說道:“再說了,哪怕他這個月不回來,我就等到下個月,下個月不回來,我就等到下一年,兩年,十年,一輩子。”
耳朵像是被敲了一下的鐘,轟然一聲響。
這麼決絕的話,可白藿香的聲音卻淡淡的,甚至像是事不關己:“我等得起。”
煮開了的藥,騰起了一陣水霧,灼到了眼睛里,一陣發燙。
蘇尋像是要岔開話題:“哎,你說這天氣,天氣預報說是晴天——要下雨!”
啞巴蘭趕忙附和:“天氣預報跟男人的嘴一樣,都是騙人的鬼。”
我忍不住又想笑——你忘了,你也是男人了?
估摸著,蘇尋和程星河都得瞪啞巴蘭一眼。
“一場秋雨一場寒,”程星河的聲音,像是伸了個懶腰:“得添衣服了。”
他們三個似乎十分默契,都一起上門檻的方向去了。
我已經把藥,全處理好了。
下了樓,我看見,門外風聲蕭蕭,卷下了大片黃葉子,剛才在外頭擺攤的,全卷了東西四下奔逃,程星河,啞巴蘭,蘇尋,都蹲在門檻上,背對著我,白藿香窩在了她平時專用的小沙發上,一下一下,認真仔細的打一個圍巾。
難怪啞巴蘭說那是電視毯。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圍巾。
只是——我皺起眉頭,她的十個手指,全是傷。
“金毛——出來幫我纏毛線!”
金毛的身影從里頭蹭出來,因為體格太大,把茶幾,電視柜,多寶閣,全震的顫動了起來。
金毛熟練的去叼毛線,可是它一低頭,很快又抬起來,定定的看著我。
“金毛,你看什麼呢?”
白藿香跟著金毛的視線,也抬起頭,看見了我。
第2481章 我回來了
這段時間,她瘦了。
臉色也越加白皙,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日頭了。
雖然憔悴,卻更襯得,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而一看見了我,那雙眼睛像是升起了煙花,瞬間就璀璨了起來。
我對她笑。
她這才發覺自己愣了,立刻低下頭,不由自主看向了對面多寶閣的玻璃,迅速抬手,想把鬢發整理的更整齊點,可手一動,就要從鋒銳的毛線針上劃過去。
我握住了她的手腕——跟針尖,就差一指甲蓋的距離了。
她整個人一震。
松開手,我對她笑:“頭發很好,不用整理。”
她松開了毛線針,忽然一下就抱住了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耳朵一震,跟上次她看見總裁的頭被椅子砸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拍了拍她的背,心里卻是一陣發疼。
她的背,都比以前瘦削了。
但是,那麼纖細的人,抱我卻抱的死緊,像是生怕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一樣。
這一聲,讓蹲在門檻前面看雨的三個人全激靈了一下。
而他們三個回過頭,也都愣住了。
程星河眨巴了眨巴眼睛,站了起來,啞巴蘭扶住了門框,張大了嘴,蘇尋像是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程星河撲過來,對著我的腦袋就來了一下。
接著,那雙澄澈的二郎眼,看著自己的手,喃喃的說道:“不是做夢……”
你大爺的,你要想知道是不是做夢,不會打你自己?
還沒等我說出來,程星河跟個狼一樣,嗷嗚一嗓子,也從背后把我抱住了。
啞巴蘭就更別說了,躥過來的速度好似一把流星梭,跟程星河疊在了一起,嗷嗚嗷嗚的狂叫了起來。
蘇尋反應一向很快,可唯獨這一次后知后覺,半晌才也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也撲了過來。
身上一沉,簡直跟疊羅漢一樣,但是——十分溫暖。
在天河上,永遠也體驗不到的這種溫暖。
有情真好,情是個好東西,只有情,讓人知道,什麼是酸甜苦辣。
“快快快下來,”程星河來的早,被啞巴蘭和蘇尋壓的一陣窒息:“你們倆想壓死我還是怎麼著?沒讓玄武局整死,他娘的要讓你們整死。”
“哥!哥!”啞巴蘭跟舞龍的龍頭一樣,一個腦袋激動的左搖右晃:“我哥回來了,我哥真回來了!”
他一只手撐著程狗的頭,程狗被壓的苦不堪言:“咯咯咯——你是母雞下蛋了還是怎麼著,給我下去!”
身上一松,他們三個松開,唯獨白藿香還窩在我懷里,就是不肯出來。
胸前一陣發暖——細細微微的順著衣料蔓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