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來門臉的時候,我給他蓋過的擦腳毯子。
啞巴蘭把我摁在了座位上:“哥,外頭冷吧?我早就給你準備了熱湯——一喝了,那能幸福的重獲新生。”
“不會說話你就少說一句,”皇甫球跳起來推啞巴蘭的腦袋:“他還要什麼新生?”
蘭建國咳嗽了一聲:“哪怕是這樣——您小點勁兒。”
他們的視線都看了過來,盯著我和那碗湯,跟白藿香一樣,也有擔心和不安。
可跟約定好了一樣,他們都對我笑了起來。
大家心照不宣,誰也沒問我到底上哪兒去了,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熱氣氤氳,這是家,家里真好。
第2494章 惜取眼前
我對他們笑:“久等了——大家,請吧。”
他們終于像是放下了心,屋子里再一次歡騰了起來。
一樓是人,頭頂上,咚咚直響,還有老亓的聲音:“你們慢點跑——別把灰踩到了飯桌子上!”
想必,是那些靈物。
杜大先生說的是,人生苦短,能高興,就高興。
桌子上,有許久沒見過的火洞螈,程星河旁若無人的夾了好幾筷子,塞在了我碗里:“聽說,這玩意兒快成保護動物了,吃一口少一口。”
白九藤順口說道:“能成保護動物,八成是讓你吃的。”
程星河一瞪眼:“你放哪門子……”
不過那雙二郎眼一轉,顯然也想起來白九藤跟白藿香一樣的能耐,還是沒說出來。
“能吃是福,對不對,家主?”
齊家人也來了,正在給程星河夾菜:“您愛吃的,我們回去,就叫廚子學。”
齊家是有齊老爺子許多私生子,不過沒有一個能挑起大梁的,關鍵時刻,還得看程星河的。
程星河心安理得的享受服務:“廚子可以擴招幾個,我聽說滾水峒子的師傅不錯,能做傳統西川菜,找幾個給我做糊糊洋辣子。”
“家主開口,一定照辦!”齊家人其中有一個,小心翼翼的開了口:“說起來,齊雁和好久沒回來了。咱們,要不要找找他?”
程星河的筷子凝滯了一下,不由自主,看向了我。
齊雁和算是立了功,他向來給自己把余地留的很足。
不過,他做的惡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被派到了蜜陀島,給那些明神守龍母柱,估計,在這些齊家人的有生之年,是回不來了。
程星河敷衍過去了:“好端端的,提他干什麼,搶我繼承權還是怎麼著?”
帽子壓的那麼重,那些齊家人不敢多說了,趕緊給程星河夾菜。
“李先生,咱們得敬你個酒。”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抬起頭,是天師府那幫老資格。
“咱們之前,是干過點沖動的事兒,多虧了李先生,那些誤會都理清了,無論如何,當浮一大白。”
金麟眼開了口。
鬼語梁他們都跟著點頭。
我一笑,心里忽然釋然。
現如今,厭勝的冤屈終于洗刷清楚了,天師府和厭勝,不敢說重歸于好,冰釋前嫌還是有的。
老頭兒知道,一定會高興的。
他拼盡全力做的,已經全做到了。
可惜,剛才在玄陰地上,沒來得及告訴他。
白藿香坐在我身邊,以別人看不見的速度,給我碗里的酒撒了點什麼東西。
我裝作沒看見,跟著喝。
說起來,黃二白沒來?一轉眼,原來黃二白正跟白九藤爭論什麼,臉紅脖子粗的,好像是關于什麼藥方子。
后面又是一陣鬧,是厭勝門的張同心師父,跟小黑無常打上牌了。
小白無常沒有出現,不知道他最后怎麼樣了。
身后有個人笑了一聲:“皇甫,那個小黑無常,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這是,尉遲長老的聲音。
皇甫球暴跳如雷:“我比他個子高多了,你看不起誰呢?”
尉遲瞇著眼睛:“不對,他比你高個半寸。”
皇甫球更是暴躁:“那是我沒站直!”
擺渡門的人也來了。
皇甫球一邊說著,一邊悻悻的看向了我,一見我喝完了酒,立馬湊了過來:“那什麼,神君……”
他把聲音壓低:“有個事兒,非得跟您報備一聲不可。”
我已經猜出來了:“擺渡門最近,失火了?”
皇甫球一拍大腿:“神君知道了?”
那張稚氣的臉,頓時氣的猙獰:“這件事兒,神君非做主不可!我們供養丹凰神君幾百年,可她呢?身為十二主神——恩將仇報!傳出去,丟的是神君你的臉!”
“燒的怎麼樣?”
皇甫球不提還好,一提起來,七竅生煙:“別的不說,你看這……”
他把頭發一掀,好麼,內里燒焦了一大片,勉強才用好頭發給蓋了起來。
我忽然就想笑。
要是能看見,那個場景,一定有趣。
皇甫球覺出我的神色,瞬間忿然,可敢怒不敢言,嘴咕嘟著:“我不信,神君徇私——凌塵仙長那,咱們也過不去!”
說起來,也要到了去看望凌塵仙長的時候了。
擺渡門的杜鵑花,怕是又快開了。
我還想起來了:“江采菱和江采萍呢?”
尉遲長老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只胳膊就落在了我肩膀上:“好歹,你還算惦記著我們。我剛才就跟我姐說,你要是不問問我們,我們轉身就走啦!”
一回頭,是個锃亮的大墨鏡,占了半張臉。
江采菱。
還是那個打扮,總是走在潮流前沿。
她身后,是江采萍。
江采萍對我,溫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