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背負的已經太多——對我來說,現在,已經足夠皆大歡喜。”
心里倏然像是停了一拍。
“更何況,”她瞇起眼睛,對我笑了:“只要活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的——咱們,都有希望。”
我點了點頭,也笑了。
是啊,只要還有希望。
日光溫暖的照下來。
“對了,我之前讓你許的,”白藿香遮住眼:“那到底——是個什麼愿望?”
“忘了也沒關系,”我答道:“那個愿望,既然是我耽擱的,那我幫你實現。”
白藿香一愣。
我會在這里,待這一生。
只要白藿香愿意,她確實可以跟我,跟程狗,跟啞巴蘭,一直在一起。
當然,也許,大家以后都會有自己的小家,不過,等大家年華老去,門臉不會關,什麼時候,都能重新團聚。
她完全不用再跟從昏睡中醒來一樣,擔驚受怕,總有一天,會再去聽那首《送別》。
我希望她能幸福,真心希望。
哪怕其他的承諾,我今天給不起。
但是,如果“永遠在一起”的意義,單單是“每天都能見到”,我應該能做到。
她這一愣,毛線針直奔著她的指尖過去了。
我拽住了那個針尖。
“我……”白藿香縮回手,猶豫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一直有個問題,心里不踏實——會不會,有一天,你還是會回去?”
“不用不踏實了,他答應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一個身影從柱子后面轉了過來。
是那抹熟悉極了的青氣。
九尾狐。
“青姐?”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人家姐!”
九尾狐絕美的眼睛里,一抹慍色,而她手里,優雅無比的握著一個暖杯,正散發出了甘甜的霧氣。
江采萍的聲音帶了惱:“給相公吊的梨湯呢?程家小哥——這可是你的不對!”
隔空取物的本事,沒誰比得上九尾狐。
“我什麼時候喝了?”程星河一怒:“誰喝誰不是老爺們!”
那口梨湯似乎卡在了九尾狐嗓子里,就是一聲咳嗽。
白藿香眼睛一亮。
“他是敕神印神君,管是在天河,還是在這里,誰能把他怎麼樣?”九尾狐放下梨湯:“橫豎——四大天柱,也得有人做主。”
“我就說,對他們來說,替我守天河,不過是六十年的時間。”我答道:“她們待我都很好。”
九尾狐裝出不想理我的樣子,眼睛里卻有了得色。
對人來說,六十年,是個極為漫長的時間。
我們從認識,到有了過命交情,這才幾年?
六十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對于那個改變,是好是壞,拭目以待。
“那……”白藿香更緊張了:“你這次來……”
“我老人家,下來透口氣罷了。”九尾狐瀟灑的擺了擺手:“你放心,真要是有人下來催他,那也得是廣澤。”
看得出來,大概其他的活兒,也都推給了廣澤。
白藿香像是終于放下心,哇的一聲,又哭出來了。
“你說話——都算數?”
我說的話,一諾千金。
可這一瞬,我忽然又覺得,天地之間有了異動。
跟上次玄武天柱崩裂很像——可不完全一樣。
可九尾狐和我,卻同時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九州鼎的位置。
果然,一抹霞光,從天河的位置彌漫了開來。
“唷,大白天有霞!”
商店街的人順著我的視線,就看向了天空,大驚小怪:“好麼,天降異象!”
“這是不是祥瑞?比如——見者發財?”
“你想得美,這玩意兒不對啊,事出反常必為妖,是不是要出什麼大災了?”
我和九尾狐對看了一眼。
她嘆了口氣,一伸手,形狀完美的手里,又憑空多了一串油豆腐:“又有活兒了。”
果然,不長時間,面前一道神氣落下來了。
葉大人。
葉大人配了一副新眼鏡,透明框的,十分時髦,腕上還戴了個電話手表,小豬佩奇款——故意把袖子卷起露出來。
他真是對人間的東西愛得深沉。
他看見九尾狐,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把驚嚇壓下去,跟我行禮:“神君這一陣子安好?”
“多謝記掛,萬事平安。”我看向了葉大人:“這一次,是哪個天柱斷了?”
“天柱倒是沒斷,神君放心,”葉大人連忙說道:“這一次,四海升平。”
那九州鼎,能出什麼事兒?
可他神色有點犯難:“不過……廣澤神君讓我帶話,九州鼎里,似乎是誕生出了一個什麼新的東西。”
耳朵里嗡的一聲。
“是什麼?”
“現在還說不好,不過……”葉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有鱗。”
抬起頭,看向了九州鼎的方向。
上一次,那個跌到了九州鼎里的背叛者,手里拿的東西,莫非,在九州鼎里,起了什麼作用?
我抬起頭,看向了天河。
還是——心頭一陣悸動。
那個,想都沒敢繼續往下想的事情?
我立刻往前走了兩步,但是反應過來,回頭看向了白藿香。
白藿香也站了起來,對我一笑:“你去吧——早去早回。”
她的眼睛,明亮澄澈,似乎,一點也沒擔心。
我點了點頭。
“我很快就回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