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女看了一會兒便把學生證還我:“這孩子前段時間經常過來玩,但這幾天并沒有來過……愿主保佑他的靈魂!”
“他在這里有跟哪些人接觸過呢?”𝙓ľ
她臉露慈悲之色,緩緩道:“他是個好孩子,經常在放學后過來和院里的小朋友玩,還教他們寫字,跟院里的人都接觸過,前些日子還向梁牧師告解。”
告解是一種宗教儀式,簡單而言就是在神職人員面前懺悔自已的罪過,以求得到上帝的寬恕。然而,一個花季少年會有什麼罪過呢?或許,我能從他的告解內容中得到一些線索。可是,當我請求袁修女為我們引見牧師,并表示希望能從牧師口中得知告解內容后,卻得到這樣的答復:“我很樂意帶你們去見梁牧師,但是他恐怕不會把告解的內容告訴你們,因為作為神職人員,我們有義務保護信眾的隱私。”
“可是,這也許關系到周少龍的死因,與其保護他的隱私,還不如還他一個公道,把兇手找出來。”雖然我也明白對方的苦衷,但我覺得為死者伸張正義比為死者保留隱私更有意義。
“這孩子已經得到了解脫,人世間的事情已經與他再無關系,主自會有安排。我們要做的,應該是為他祈禱,而不是揭露他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她的神情雖然很和藹,但態度卻很堅決。
硬碰硬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既然不能強迫對方說出周少龍的告解內容,那只好用旁敲側擊的方式套取相關的信息。因為袁修女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在給我們引見梁牧師之后就離開了。
梁牧師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態度很友善,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教堂后面的房子里教孤兒院的小朋友寫字。這些小朋友的年齡在三至十歲之間,大多都是女孩,男孩只有兩個,但都有明顯殘疾。其中一個的智力似乎較低,傻笑著在紙上涂鴉;另一個要好一點,智力應該沒問題,但天生的兔唇使他的樣子有點怪異。我留意了一下他們在寫什麼,年紀小的在寫自已的名字或者胡亂涂鴉,年紀較大的則在抄“信上帝得永生”的宣傳單。
“兄弟姐妹,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呢?”梁牧師吩咐較年長的小朋友照顧弟妹后,就跟我們到外面的小花園里散步。
“你認識他嗎?”我遞上周少龍的學生證。
“認識,他經常過來幫忙教院里的小朋友寫字,雖然有時候也會很頑皮,不過他很有愛心,是個善良的孩子。可是,我已經有幾天沒見他來了,不知道他現在怎樣。”梁牧師說著,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他已經……過世了。”要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對方,我心里略有不忍。
梁牧師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復平靜,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愿主引領他的靈魂到達天堂!”
我們同時沉默,片刻后蓁蓁打破了這份沉默:“孤兒院不是有政府資助的嗎?怎麼沒有老師教小朋友讀書呢?”
梁牧師微笑回答:“本院是由一位名叫史密斯的牧師創辦的,并不是政府機構,所以沒有得到政府的資助,日常的開支主要是靠信眾的捐獻。因為政府沒有給我們分配教師,所以我們就自已教小朋友讀書。”
蓁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接著問:“一般的孤兒院都是由政府部門管理,你們怎麼會是自行運作的呢?”
梁牧師徐徐解釋:“其實,在我來這里擔任牧師之前,政府的確曾經要求接管孤兒院。但因為本院是史密斯牧師創辦的,院長便向教會求助,教會出面與政府周旋,最后終于能維持原狀。而我也因此被派駐到這里擔任牧師的職責。”
孤兒院是怎樣運作我并不關心,我關心的只是周少龍跟這里的人有什麼關系,問這個問題目的只在于讓對方放松一點,以便我套話而已。我希望能夠套出周少龍告解的內容。
跟梁牧師交談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我便開始問及與周少龍有關的問題,但當我試探性地問及告解內容時,他便很盡責地給我解釋:“告解是信徒向主懺悔的方式,作為神職人員,我們充當的角色是主的使者,因此我們絕不能向第三者透露告解的內容,除非是得到信徒的同意。”
人都死了,還去哪找他同意啊!難道要上天堂找他嗎?雖然我平時從不燒香拜佛,但誼婆信奉的婆姐是佛教諸位圣者之一,而我也受婆姐保佑多年,也算是個佛教徒,死后去不成西方極樂世界就得下地獄,跟天堂可沾不上邊。當然,就算我能上天堂,那也是死后的事,不見得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我打算用另一種方式套取信息:“周少龍在院里有跟誰特別談得來的嗎?”
“他和美瓏最談得來,其實他每次過來都是來找美瓏的。”
“美瓏是什麼人?”
“她是院里的孤兒,唉,其實她很可憐……咦,她就在那里!”順著梁牧師所指示的方向,我看見一個年約十四歲的花季少女,她長得很漂亮,但卻穿著一身很奇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