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注意到……”李波尷尬地瞥了鄭振業一眼,后者也尷尬地聳聳肩。
“當時你們都在睡覺吧,還說什麼聊天。”一直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黃禹忽然插話,隨即又繼續睡覺。貌似他的工作就是在保安室睡覺,我昨天來調查他也是在睡覺,而跟他一起值班的何夕卻總是在巡邏。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大概就是他能大方地睡覺的原因吧!
李波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況:“我們跟小林一起上到十三樓,她說聽見暗房里有打架的聲音傳出,但門鎖上了打不開。我們來到暗房門前時,里面并沒有聲音傳出來,但門的確是鎖上了,而且是從里面閂上的,我們用鑰匙打不開,只好一起把門踹開。門打開后,就發現里面死人了……”
從李波的口供中,我得出三個要點:一是案發時安安在現場,這一點對她十分不利;二是他們與安安趕到暗房門前時,里面沒傳出任何聲音,也就是說此時兇手已經不在暗房之內,這對安安更加不利;三是沒有人能證明安安跟死者是何時進入日報大廈,同樣對安安很不利。單憑這三點,已經夠讓她有口難辯,更何況她無法解釋為何會在此時出現在報社。
其實,她于深夜出現在報社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應該與她母親的事情脫不了干系。不過,這個理由也可以視為她的殺人動機,雖然我私底下并不相信她會殺人。
“現有的證據對你的小妹妹很不利,要是你打算跟她私奔的話,可以賄賂我。
不用太多,給我一百萬就行了……最好是歐元,美元最近貶值得很快。”離開保安室后,阿楊跟我開玩笑說。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連一百萬日元也沒有。”我沒好氣地回答。
此時蓁蓁從電梯里走過來,我向她招手,但她卻沒看見我們,似乎在想什麼,我叫了她幾聲,她才走過來。我問她想什麼這麼入神,她答道:“我剛才經過茶水間時,有兩個女生在里面聊天,她們說林主編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對黃敬唯唯諾諾的,主編竟然對下屬唯命是從,你說奇不奇怪?”
“這事你還是先別管吧,要我們忙的事情還多著呢!”安安的事情已夠我頭痛了,她父親的事我可不想過問。
隨后我們便返回局里準備詢問安安當時的情況,誰知道還沒見到她就被她的家人纏住了。她的父母及姐姐把我們圍住,不停地說我們冤枉好人、安安不會殺人之類的話。其間我特別留意了一下紀雪融,她似乎對寧宇易的死毫不在意,那麼他們曾經是情侶的假設基本上可以否定了。女人比男人要感性得多,就算是不愉快地分手,對方突然死了,怎樣也會傷心一陣子。然而,我在她身上只看見她對安安的擔憂,并未察覺有何傷心的表現。寧宇易肯定是掌握了一些她不愿意被別人知道的秘密,并以此勒索她,但一個平凡的家庭婦女會有什麼秘密呢?也許該調查一下她,但現在我必須先向安安了解情況。
肖劍峰一個人獨自站在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的面容很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雖然與妻子的關系不太好,但應該挺關心安安的。原因很簡單,對姐夫們來說,小姨子與妻子都是一個媽生的,肯定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而妻子因為朝夕相處,自然會發現其不少缺點,但是小姨子就不一樣,她比妻子年輕,而且距離產生了朦朧美,正因如此,在姐夫們眼中通常會出現如此假象——妻子的優點在小姨子身上無限擴大,但缺點卻一樣也沒看見。這就是所謂的“小姨子情結”。他與妻子不和,也許因此更加深了他的小姨子情結,要不然他也不會一臉愁容。
“你們放心好了,我們只是例行公事詢問一下,安安沒有殺人就一定沒事!”我說了句官腔話,好不容易才脫身,立刻就跟蓁蓁逃命似的跑了。按理說,安安要是沒殺人肯定不會有什麼事情,不過事實上她要走出這個大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我也不能肯定她有沒有殺人,雖然我并不愿意相信她就是兇手。
我跟蓁蓁一同進入審訊室,安安一看見我就哭著想撲到我身上,可是她的手被反銬在椅子上,站不起來。我上前屈膝下蹲,輕按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羽哥,他們要冤枉我殺人了,你快帶我離開這里,我很害怕!”她語帶咽泣,身體不住顫抖,十分惹人憐憫。于私而言,我絕不相信她會殺人,但于公而言,暗房內的鞋印又讓我感到疑惑——我趁機比較了一下她的鞋碼大小,應該是36碼,或者我該讓悅桐取她的鞋印去比對一下。
不過,我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的鞋子上并沒沾上水泥,就算她是兇手,她行兇時也不是穿這雙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