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緊,反正也沒傷及筋骨。”我在桌面上看到一塊有他照片及名字的小牌子,得知他叫黃翼飛,于是便問,“黃醫生,你是本村人?”
“是啊,醫院里有幾個醫生都是本村人,外地人除非是來這里實習,不然沒有誰會想留在這個鬼地方。”他在話語間流露出一份難以言喻的無奈。
“是因為山鬼的事情吧?”我問。
“嗯,這個村算是被山鬼毀了,唉……”他一邊嘆息,一邊給我講述龍洞村的情況——
一九八幾年的時候,老村主任幫全村都改成了瑤族,因為有少數民族優惠政策,所以我們這個小地方也出了幾個大學生。當時我們村連衛生站也沒有,要看醫生得走十多里路,很不方便,所以那時我報讀了醫科。
我本來是學外科的,可是大二還沒上完,山鬼就出現了,村里突然有不少女人患上了精神病。因為我上大學的錢是跟親戚東借西湊得來的,有好幾個親戚精神都出了點問題,所以父母就讓我轉讀精神科。
當我實習完回來時,村里患上精神的女人,活著的就有近十人,死掉的更有十多個,而且之后每年都有五六個女人莫名其妙地瘋掉。不知道是否因為我學藝未精,十多年來我一直都沒能弄清楚她們的病因,除了山鬼的詛咒之外,我實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開始時我懷疑是集體癔癥,并嘗試用催眠等方法為她們治療,可是毫無效果。而且,患者出現病癥之后,大多會在半年到一年內死亡。一般來說,精神類的疾病并不會使患者在短期內死亡,但她們表現出的癥狀又明顯是精神病的癥狀。
因為一直都未能確診病因,所以村里的女人大多往外面逃,留下來的基本上瘋掉了。逃出去的也好不了多少,據我所知就有好幾個逃出去后,還是瘋了……
“瘋掉的全是女人?”聽完他的敘述,我便立刻問道。
他答曰:“嗯,全都是女人,有十來歲的小姑娘,也有三十四歲的嫂子,反正都是女的,男的一個也沒有,小女孩和老婆婆也沒有。因為瘋掉的都是些十來歲至四十來歲的女人,而且越漂亮就越容易瘋掉,所以大家才對山鬼的詛咒深信不疑。”
“會不會是近親結婚的原因?”詛咒之說難以讓人信服,龍洞村全部村民都姓黃,近親產子以致出現基因缺陷的可能性不低。
然而,我的猜測馬上就被他否定了:“你這想法也合情合理,畢竟我們全村都姓黃。不過,你應該不知道,其實我們村本來不是都姓黃的,只是因為八十年代初,為了能改為瑤族,所以大家才改姓。我也曾經往這方面想過,雖然我們村里的人互相之間多少也有點親戚關系,但絕大部分患者上三代都不是近親,所以也不存在這個可能。”
只有女性才會發病,但又不是近親結婚所致,那到底是什麼引起的呢?這個問題,他想了十多年也沒想到,我又怎麼可能一在時半刻解決呢!也許流年能幫上忙,不過我得問清楚患者的病癥。
黃醫生把最近幾名患者的病歷拿給我看,可惜里面寫的都是“火星文”,鬼畫符似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于是就讓他直接告訴我。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說:“患者初期的主要癥狀是頭痛、失眠、健忘、焦慮及多夢,大部分患者聲稱夢見被山鬼強暴。到了中期就會出現手足麻木、肢體無力,甚至產生幻覺,幾乎所有患者在這時候都聲稱看見山鬼要來把自已抓走。到了后期就會出現嚴重的腎功能減退,最終因為腎功能低下而患上并發癥致死。”
我跟小娜在一起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關于精神病的事情,他所說的初期及中期的病癥都是典型的精神病癥狀,但后期的腎功能減退,我好像沒聽小娜說過,看來又得麻煩這位前女友了。
離開醫院之后,我就給小娜打了個電話,告知龍洞村的情況,詢問她村民所患的會不會是精神病。電話彼端傳來她的回答:“這種情況很罕見,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一般來說由精神引起的腎功能減退就不多見,像你所說的集體出現同樣癥狀,我就沒聽說過。畢竟腎功能減退不同于一般嘔吐、打噴嚏,患者通過觀察就能理解,并引起相同的反應。腎功能減退是個比較專業的醫學詞語,一般患者不可能光聽名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算看見其他患者的表面病癥后,出現相同的表面病癥,經詳細檢查后得出的結果也未必相同。所以你說的情況,我覺得不太可能是集體癔癥。”
不是集體癔癥那會是什麼呢?為了盡快查明是怎麼一回事,掛掉小娜的電話后,我馬上就撥通了流年的電話,并告知詳細情況。
他想了一會兒后,給我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應該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