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場長向我投來不解的目光,似乎在責怪我不但沒為他說話,而且還倒戈相向。我給他打了個眼色,他也是閱歷豐富的人,馬上就明白我別有意圖,于是就支支吾吾地說:“如果我們單位是有責任的話,我會跟書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給你們經濟上的支持。”
郭婷還真是見錢眼開,馬上就心花怒放,喜笑顏開。我看準機會又道:“不過呢,這得先證明梁先生的意外,責任是歸火葬場一方才行啊!”
“這還用怎麼證明啊?我老公在單位里出事,當然是單位負責了!”郭婷雖然略顯焦急,但語氣仍理直氣壯。
“話不能這麼說,我們至少也要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擺出一副實事求是的模樣,又道,“你知道他前晚為什麼會去火葬場嗎?”
“我咋知道他去那里干嗎!”她猶如事不關已地回答。
“丈夫晚上外出,你也不過問一句嗎?”我疑惑地問道。
“我那時又不在家,他什麼時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他去單位干嗎,直接讓他說不就行了。”她說著走到丈夫身前,像吆喝牲畜似的喝道:“喂,你半夜回單位干嗎?又是怎樣給嚇瘋的?說話啊!說啊!”梁錦沒有回話,只是驚恐地抱著頭,蜷縮得像個大肉球。她見狀竟然輕踢丈夫兩腳,雖說是輕踢,但她的高跟鞋鞋尖還挺尖的,踢在對方的肥肉上,應該會很痛。
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哪有人會如此對一個精神不健全的人,更何況這人就是她的丈夫。蓁蓁首先看不過去,似乎想上前動手,我連忙把她攔住,對郭婷說:“梁先生的情況似乎不太好,為什麼不送他到醫院呢?”
“去醫院不用錢呀?我沒有錢當然就只能讓他在家里待著。”
郭婷說著瞥了許場長一眼,像是對方欠她錢似的。
梁錦是火葬場的職工,應該有醫療保險,自付的部分并不多,她不可能拿不出來。或許她是想訛火葬場一筆錢,才不送丈夫到醫院的。于是我便說:“不如這樣吧,我們先送梁先生到醫院,住院的費用由火葬場先行墊付,要是能治好當然就最好了。就算不能治好,只要他的情況有好轉,能證明責任歸火葬場,賠償的事情也好辦。”
我本以為我這樣說,她立刻就會答應讓我們帶走梁錦,但實際上她竟然猶豫了片刻才點頭。她該不會以為梁錦一直都癡癡呆呆,能讓她訛到更多錢吧!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最可怕的人就是同床異夢的枕邊人!
第二章 詭異保安
帶著梁錦離開他那個并不溫暖的家,我們便一同前往小娜上班的醫院。途中我向許場長了解了一些梁錦的情況,他詳細地向我們講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小梁是我同學的孩子,進火葬場工作已經有十幾年了,他母親死得早,父親在六七年前也死了,臨終前還交代好好照顧他。他在這里無親無故,又是故人之后,所以我特別照顧他,不但幫他轉為正式職工,還在房改前給他在宿舍弄了個單元。他也沒有讓我失望,工作很認真,從來也沒給我添麻煩,所以火化室的鑰匙,我也是交給他跟老胡保管。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人就是太老實了,不太會說話,人長得又不怎麼樣,而且還是在火葬場工作,所以三十多歲還沒討到老婆。
場里的同事不知道給他安排了多少次相親,不過對方要麼看見了他本人就走掉,要麼就是給他嚇跑。他在火葬場工作,來相親的姑娘還能勉強接受,但他不會說話,跟人家沒聊上幾句就聊到工作上,給人家講怎麼燒尸,不把人家嚇跑才怪。
本來我們都以為他這輩子大概要打光棍了,誰知道半年前他在酒吧里認識了郭婷,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他們兩個在本地都沒有多少親戚,所以結婚時只是請來場里的同事吃了頓飯。
結婚后,小梁就變了個樣,以前經常跟同事下館子,婚后一下班就往家里鉆。我們本以為他是跑回家跟老婆親熱,后來才知道原來是“妻管嚴”,郭婷把他管得死死的,不但把他的存折拿了,而且他的工資、獎金全部都得上繳,每個月只給他那麼丁點兒零花錢,別說下館子,就連想抽煙也得蹭同事的。
郭婷把他的錢榨干了,就整天在外面鬼混,你們剛才也看見了,小梁都弄成這樣了,她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聽說她在外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野男人呢!雖然她實在是個要不得的妻子,可小梁竟然還是對她死心塌地的,我們怎麼也想不通,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郭婷下藥迷住了。
聽完許場長的敘述后,我感覺對我們沒什麼幫助,最起碼連梁錦為什麼半夜溜回火葬場也沒弄清楚,更不可能知道他發瘋的原因。希望小娜能幫上忙,不然這宗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