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并非我在途中迷路,而是路況比我想象中要差得多。駛出高速公路后大部分路段都是泥路,不但崎嶇難行,而且冷不防還會有塊大石頭在路中央,最要命的是,在到達城區之前,我連一盞路燈也沒看見,沒有在半路翻車已算我熟讀駕駛手冊。到達城區后情況也不見得能好到哪里,雖然路上鬼影也沒一只,但我的車速也從沒超過60公里。
好不容易才來到派出所門前,本想讓值班室的伙計給我開門,可是按了幾下喇叭也不見有人走出來,只好下車走上前查看。值班室的燈亮著的,但是里面卻沒有人。長生天啊,值班的伙計該不會跑了去摸魚吧!要是這時候有人來報案咋辦?
值班室里沒有人,我只好自已招呼自已了。大門只是隨便掩上,并沒有上鎖,于是我就把大門推開,然后把警車駛進大院里。
派出所的辦公樓是一棟破舊的兩層建筑,外墻有多處剝落,看樣子應該有四五十年歷史了,要不是看見門口寫著“興陽縣派出所”的字樣,我還以為是一棟待拆的危樓。我想,紫蝶大概是被調到一個貧困縣了。
我站在這棟危樓一般的辦公樓前,掏出手機撥打紫蝶的電話,聽筒傳出一個冰冷的女性聲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關掉手機?我可還沒吃晚飯呢!
我在這里人生路不熟,而且這里別說是酒店,就連正常營業的小餐館也沒能看見一家,今晚叫我怎麼過啊!我可不想餓著肚子在車廂里待上一晚,于是便打算進辦公樓看看有沒有人。
辦公樓的一樓雖然黑燈瞎火,但二樓其中一個窗戶有燈光映出,應該還有人在里面。可是,我在那個窗戶下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窗戶是關上的,我想就算里面有人也不見得能聽見。看樣子得不請自進了。
和大門一樣,辦公樓的門只是虛掩著,并沒有上鎖,輕推一下就打開了。門軸轉動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讓我心里隱隱感到不安。雖然此時還沒到十點,但這里卻如午夜墳地般寂靜,而且附近皆黑燈瞎火,讓人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在城市里就算是子夜時分也不會如此寂靜和黑暗。
借助朦朧的月光,我只能看清楚辦公樓外的事物,進門那一刻猶如跨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光存在的黑暗世界。我的眼睛仿佛瞬間瞎掉,眼前除了黑色就再沒有其他顏色。我沒有急著上二樓,因為我根本看不到路,所以我想先站一會兒,讓雙眼適應黑暗。
片刻之后,我的眼睛開始適應這個黑暗世界,不過視野還是十分有限。這棟有幾十年歷史的建筑物設計得實在不怎麼樣,不但窗戶不多,而且都很小,憑借從窗戶透進來的朦朧月色,我能不被絆倒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棟辦公樓雖然十分破舊,但面積倒不小,最起碼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圍里并沒有看見通往二樓的樓梯。印象中,警車里并沒有手電筒之類的照明工具,幸好我最近換了臺帶拍照燈的手機,雖然照明范圍相當有限,但也聊勝于無。
借助拍照燈發出的慘白光線,我走進了這個伸手難見五指的危樓,那感覺就像走進鬼屋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這里的氣溫比外面要低很多,而且還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本想把電燈打開,但找了一會兒也沒發現開關在哪里。與其繼續浪費時間尋找,還不如摸黑前進。
外廳寬敞而空蕩,幾乎每次走一步都能聽見回音,就像有人跟在我身后似的,讓人大感不安。好不容易才穿過外廳,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卻像過了很久似的。不知何時冒出了一身冷汗,一股怪風從窗戶吹來,頓有一陣涼颼颼的感覺。
外廳的盡頭有一道木門,打開這道破舊的木門時,讓人不安的吱呀聲再次響起。剛才打開外面的門時,這種吱呀聲就已經讓我牙根發軟,現在更是毛骨悚然。刺耳的吱呀聲于黑暗而空蕩的空間中回蕩,猶如在地獄深淵受盡殘酷折磨的冤魂在呻吟,讓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門后是一個辦公廳,這里的窗戶比外廳更少,光線更加昏暗,我只能扶著一張又一張陳舊的辦公桌前進。快要走到辦公廳盡頭時,心底突然升起一陣寒意,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我覺得有人盯著我,對方就在我身旁不遠的地方,隱藏于黑暗之中。
我以手機照明,希望能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不看還好,一看幾乎連頭發也豎起來。因為對方跟我的距離有點遠,拍照燈慘白的光線并沒能讓我看清楚對方的相貌,只看見一張鐵青色的臉。
“你是誰?”或許我真的被嚇傻了,竟然會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