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目睹這可怕的一幕,于驚慌失措中伸手阻止,但孩子的力量卻是如此渺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離開人世。
這幅油畫描繪的是母親,但要表達的卻是孩子的恐懼、彷徨與無助。
我被這幅油畫深深吸引,根本沒注意到樹哥是怎樣把婷悅按倒在地上,怎樣扯掉她的上衣。讓我回過神來的,是一抹鮮艷的紅色——被按在地上的婷悅,隨手撿起一支蘸有紅色顏料的油畫筆,把末端折斷后在樹哥的手臂上劃了一下。樹哥痛得大叫,甩了她一巴掌,并奪過畫筆,氣憤地擲到一邊。畫筆不偏不倚,剛好落到油畫中央,落在婦人的臉上。在這幅即將完成的驚世之作中,留下一抹如鮮血般的艷紅。
婷悅看見自已的作品被毀,立即變得激動起來,瘦弱的軀體雖然被樹哥壓住,但還是不停地掙扎。樹哥因為手臂被劃傷,勃然大怒地甩了她幾巴掌后,死死地掐著她的脖子,直到她不再掙扎為止……
發現婷悅已經斷氣后,樹哥跟我都很驚慌。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低頭思索片刻后,便自言自語地說:“沒有人看見我們進來,這個時間也不會有人在附近溜達,只要我們把她藏起來,就不會有人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把畫室收拾好,然后先由我探路,樹哥抱起婷悅的尸體跟在后面,躡手躡腳地朝學院后墻走去。我專挑些僻靜且陰暗的小路走,雖然一路上也沒有被人發現,但有一具尸體在身后,難免會讓人毛骨悚然。
我們本來打算翻過學院后墻,在外面隨便找個地方把尸體埋掉。可是翻越圍墻后,樹哥突然改變主意,跟我說:“把尸體隨處亂埋很容易被人發現,不如我們把她埋到附近那個墓園里。那里平日連鬼影也沒一個,還埋了不少無名尸,就算尸體被人發現也不會有問題。”
他說得雖然很有道理,但那地方白天也讓人覺得陰森恐怖,晚上就更加可怕了。要到那里埋尸,我心里是千百萬個不愿意,但他卻堅持要埋到那里,我也只好聽從于他。
你們沒法兒想象我當時有多害怕,從進入墓園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頭皮發麻,沒尿褲子已經算不錯了。
當晚的月色本來就不太明亮,再加上墓園四周長滿了高大的榕樹,遮擋住大部分光線,所以墓園里非常陰暗。而且墓園像荒廢了很長時間,遍地雜草叢生,有些地方草甚至長到膝蓋的高度。在樹影的映襯下,仿佛隨時會有一條腐爛的手臂從草叢中伸出來,抓住我們的腳,把我們拉進地獄深淵。
我就是在這種一步一驚心的情況下,跟樹哥走進墓園。當看見那些隱匿于雜草中的墓碑時,我就更加害怕了,因為每一塊墓碑下都埋葬了一具尸體,都有一只多年未受香火拜祭的餓鬼。
我叫樹哥把婷悅的尸體隨便丟進草叢里,盡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反正這種地方也不會有人過來。但是他卻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非要把尸體埋在墓園最深處。
我們沒帶挖掘的工具,只好在附近找些石頭、樹枝之類的東西挖坑。
我很害怕在挖坑的過程中會挖出另一具尸體,因為我之前聽一些老生說過,經常有黑道大哥殺人滅口后把尸體埋在這里。
幸運的是,我們并沒有挖出另一具尸體。
我們草草地挖了個很淺的坑就把尸體丟進去,在埋土的時候,朦朧的月光悄然落在婷悅的臉上。自從她斷氣之后,我還是第一次正面看她的臉,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她恐怖的面容卻經常出現在我夢中——散亂的長發、鐵青的臉色、微凸的雙眼、細長的舌頭構成了一張令人心驚膽戰的面容,每每于午夜夢回后,讓我顫抖到天亮……
如果沈婷悅真的于一個月前就已經被殺害,那麼這宗案子也太可怕了!雖然看麥青河的驚慌模樣他應該沒有撒謊,但終究是他的一家之言,必須找到實質證據才能驗證他所說的話。
要證明他所言非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出沈婷悅的尸體。
第四章 夜探荒墓
離開麥青河的寢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雖然我一再要求他帶我們到埋藏沈婷悅尸體的墓園,但他卻死活也不肯去,哪怕蓁蓁以拘捕他來威脅,他還是不肯就范:“我寧愿坐牢也不要再去那個可怕的地方,上次要不是喝多了,我也不會稀里糊涂地跟著樹哥他們走那條該死的小路。要是我現在跟你們再去一次,肯定會像樹哥那樣被婷悅殺死。”
其實,我們現在還不能拘捕他,雖然他已經承認協助方樹殺害沈婷悅及埋藏受害者尸體。但這都是他自已說的,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他的口供。
因此,在找到沈婷悅的尸體之前,我們只能任由他繼續在宿舍里待著,只是叮囑他的室友多留意點兒他,別讓他單獨離開學院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