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進防空洞時已經天黑,王希應該早就離開學校,也就是說他應該不知道我們要進防空洞,當然也不可能待在洞外,等我們進洞后點燃繩子。知道我們要進防空洞的人,就只有借給我們繩子的盧老師,那麼說點燃繩子的人極有可能是他。
可是,盧老師為何要這麼做呢?我們跟他沒有任何過節,也不存在任何利益沖突,他害我們不見得能獲得好處。而且身為教師,他應該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已的無聊事。
“他會不會是受王希指使呢?”蓁蓁說。
“不可能。”我搖了搖頭,“下午時你也看到了,他跟王希關系只屬一般,甚至不愿意跟王希有過多接觸,肯定不會替王希做這種事。”
雖然我很想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斷了我們的后路,但當務之急是怎樣活著離開。必須在這個迷宮般的防空洞里找到出路,才能整治那個該死的王八蛋。
手機在洞穴里跟磚頭沒兩樣,我跟蓁蓁各自嘗試過撥打手機,但都因接收不到信號而無法拔出。當下唯一能離開這里的辦法,就只有仔細回憶剛才走過的路。
在我絞盡腦汁回憶剛才走過的每一條通道時,蓁蓁指著前方的燈火說:“我們不走過去看看嗎?或許能找到離開這里的辦法。”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雖然明知前方有危險,但她們往往會愿意朝著已知的危險前進,卻為黑暗中的未知而感到恐懼。蓁蓁就是這樣,她之所以提議繼續往前走,大概是因為前方燈火讓她感到安全。
雖然在這種地方出現的燈火顯然是個危險信號。
反正已經走到這里,再往前走一段也不見得會有什麼損失,但現在離開注定會空手而回。因此,我同意她的提議,緊握著她的手緩步走向通道盡頭。
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時刻注意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但走到通道的盡頭,一直擔心的危險仍未出現。燈光源自一盞掛在洞壁上的煤油燈,這盞燈非常陳舊,可能跟這個洞穴是同一時期的產物。不過,以煤油燈的容量,不可能點燃了大半個世紀仍未熄滅,必定是近期有人將其點燃。
煤油燈掛在一個丁字路口,右側有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能看見盡頭有非常微弱的光線,但不像是另一盞煤油燈。
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極其耀眼,如果有人躲藏在那里,很容易就能發現我們。因此,我沒開啟手電筒,繼續借助微弱的燈光,跟蓁蓁走進右側的通道,緩慢而謹慎地往前走。
通道盡頭似乎是個偌大的空間,因為只能看見前方的微弱光線,絕大部分空間都被黑暗吞噬,所以不能確定實際大小。能確定的是這里的溫度,明顯要比我們剛才經過的地方低,而且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怪異香味。
我沒花時間去回憶這股香味在哪里聞過,因為我發現前方光源竟然是來自一面鏡子!
這是一面普通的方形鏡子,略比人臉大一些,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根本不會引人注意。但當我發現這面鏡子時,立刻頭皮發麻,腦海隨即浮現出藏鏡鬼的可怕模樣。
蓁蓁也好不到哪里,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并緩緩后退。
王希肯定向我們撒謊了,事實或許正如吳威所言,防空洞是藏鏡鬼的藏身之所。可是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因為當我們準備往回跑的時候,陰冷的笑聲已于漆黑的洞穴中回蕩:“嘻嘻嘻……昨天讓你們跑了,沒想到今天竟然主動送上門來。既然你們這麼想當本大小姐的奴仆,我又怎能不成全你們呢!”隨著這可怕聲音的響起,藏鏡鬼猙獰的臉龐亦隨之出現在方鏡子之中。
“跑!”
蓁蓁果斷地拉著我往回跑,可我剛踏出第一步,呼呼的風聲便傳入耳際,小腿隨即傳來一陣冰冷的麻痹感覺,一時失去平衡整個人便趴在地上。我想,小腿大概被藏鏡鬼的“鬼爪功”刺傷了。
“這里是我的地盤,想跑可沒那麼容易,嘻嘻嘻……”
藏鏡鬼陰冷的笑聲于漆黑的洞穴內回蕩,宛若來自地獄深淵。她那雙可怕的無形鬼爪,仿佛隨時會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冒出來,刺穿我們脆弱的軀體。
蓁蓁把我扶起來,并擋在我前面,小聲地跟我說:“還能走嗎?能走就快跑,我只能擋一會兒。”
我知道她只是在逞強,因為她扶起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在顫抖。她雖然是散打冠軍,但在無形的鬼魅面前,她只能像幼童般任由對方魚肉。
她愿意犧牲自已來救我,讓我很感動。若以理性去分析,我應該接受她這份恩情立刻逃走。畢竟我就算留下來也幫不上忙,甚至可能會扯她的后腿。但是,出于感性,我做不出這種貪生怕死、離棄同伴的可恥行為。
然而,正當我準備義薄云天地跟蓁蓁說“不能共生,那就同死”的時候,小腿突然傳來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