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廚房時,雪晴正抱著一個大箱子從樓梯下來。我隨意地往箱子里瞥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眼,卻差點沒叫出來,因為我看見“藏鏡鬼”就在箱子里。
箱子里的東西是雪晴搜遍二樓找來的,當中包括一支完整的氣槍、一堆氣槍零件、被拆得支離破碎的小家電,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家居雜物以及藏鏡鬼的“真身”!
原來傳說中的藏鏡鬼,不過是一塊半透明的人形塑料板。塑料板只有上半身,大小約為成人一半。頭發是以漁線制作,血紅的雙眼原是兩顆晶瑩的紅色玻璃珠,至于那張猙獰的面孔,不過是用顏料勾畫出來。塑料板套上一身以半透明絲綢縫制的紅色旗袍,雙臂及頭部均有活動關節,嘴巴亦能張合,感覺就像一件藝術品。
除了藏鏡鬼之外,雪晴還找到另一塊塑料板,不過這一塊與前者截然不同,是一只可愛的人形小綿羊,看上去很像某部兒童動畫片的主角。
我記得蔡恒曾提及,少萌很喜歡看這部動畫片,而且出事當晚曾于后堂與某人說話。我想少萌當時應該是跟這塊塑料板投射出來的影像說話,并被梁彩霞以此引到大街上。
為證實這個推測,我跟雪晴將塑料板拿進廚房,把電燈熄滅后,在她的幫助下,利用手電筒的光線將塑料板的影像投射到窗戶上。雖然我們的操作并不熟練,但總算能讓傳說中的藏鏡鬼以及可愛的小綿羊呈現于窗戶上。
隨后,我們一同返回廳堂,發現傅斌正對著掛在墻上的相框發呆。
這個相框我之前也有留意過,但沒發現異常之處,插在相框邊緣的數十張相片,只不過記錄了吳威成長的經歷,跟本案似乎沒有直接關聯。
然而,傅斌卻不這麼想,他指著其中一張相片對我說:“你仔細看看這一張。”他所指的是十來歲的吳威,高舉獎狀所拍的相片,因為獎狀上的字體較為模糊,就只能勉強看到“氣”“擊”及“冠軍”四字。
之前因為不知道藏鏡鬼的“鬼爪功”不過是以高壓氣槍發射干冰子彈,所以并沒有在意這張相片。此時經傅斌提點,我立刻想到吳威拍這張相片時,手中高舉的應該是“氣槍射擊冠軍”獎狀。
“雖然我也認為吳威很可能是藏鏡鬼的槍手,但相片中的獎狀相當模糊,以此作為證據難以令人信服。”我皺眉道。
他指著相片邊緣一個穿著黑色褲子的少年,莞爾笑道:“你再看看這里。”
少年站在頒獎臺右側,且手中拿著一張獎狀,應該是其中一名得獎者。表面上他并無異樣,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右腿旁有一根黑色的鐵棍。
“是氣槍的槍管,他拿著一支氣槍。”雪晴冷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的視力還真不賴,在我身后竟然還能看清楚相片中小小的槍管。
我聳聳肩說:“你們還真合拍!”
“只是英雄所見略同而已。”傅斌對我大笑,但眼睛卻在偷看雪晴。后者沒任何回應,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隨后,雪晴繼續在房子里搜查,而我跟傅斌就藏鏡鬼成員的身份做出討論。現在能肯定的是,吳威夫婦分別是藏鏡鬼的槍手及操控者。
至于王達,雖然能肯定他跟藏鏡鬼有直接關聯,但他到底是首腦,還是吳威夫婦的棋子卻難以確定。
我以為王達是首腦,理由是盧老師把他的手機號碼設定為極其重要的防破解軟件接收號碼。傅斌的想法跟我相反,認為他不過是吳威夫婦的手下,地位跟盧老師差不多,是枚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既然盧老師把接收號碼設定為王達的手機,為何卻從來沒跟對方通過電話?”他自問自答地解釋道,“這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雖然知道有另一個成員的存在,但盧老師并不知道對方是王達,設定接收號碼不過是吳威夫婦的指示;第二個可能是,盧老師雖然知道王達的存在,但兩人曾經交惡,為求自保,把對方的手機號設定在這個敏感的位置上也可以理解。因為自已身份一旦被揭發,對方也不會好過。”
我并不認同他的假設,因為沒有證據顯示兩人曾經交惡,且根據通話錄音,已證實盧老師對藏鏡鬼不滿。所以,在設定接收號碼這種對方難以驗證的事情上,盧老師無須聽從對方吩咐。而且,盧老師若求自保,應該把接收號碼設定為吳威夫婦的手機,而不是王達的。
“沒這個必要。”傅斌輕晃食指,“單憑手機里的通話記錄,我們早晚能查出與盧老師通話的藏鏡鬼就是梁彩霞。但王達卻不一樣,他不但沒跟盧老師通話,而且他所用的還是記名手機卡,如果盧老師不是存心害他,又怎會讓他如此輕易地暴露在我們的視線范圍之內?”
他的推理也有一定道理。
如果王達只不過是一枚棋子,那麼真正的主謀就是吳威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