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門口跟我客套了幾句,知道我是作家后,就嚷著要我給她簽名書,我只好先招呼她進坐一會兒。
她剛進門就說房內很熱,竟然把小外套脫掉,故意向我展露豐滿的胸部。一會兒又說高跟鞋穿久了,腳不舒服,就往沙發上一坐,把鞋子脫掉了,還故意把穿著黑色絲襪的修長美腿抬起來,反正就是對我進行各種挑逗。
要是一般的男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撲上去了。但我可是著名的暢銷書作家,哪種大場面沒見過,當然不會做這種荒唐事。她怎麼說也是我鄰居,以后還會經常碰面,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干過那檔子事,我還有顏面在宿舍樓待下去嗎……
海生把話說得正義凜然,但吃相卻極其難看,醬汁飯粒掛滿了嘴邊,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真的假的?哪有不偷腥的貓?”映柳的眼神中盡是質疑。
“我騙你干嗎?人都死了,我還用得著隱瞞嗎?”海生拿起一杯啤酒一飲而盡,連同口中的飯菜一并吞下肚子。
雖然仍不相信,但對方到底是否曾跟死者發生關系并非問題的重點,所以映柳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老師,怎麼會住在教師宿舍?”
“租的。”海生吃得肚皮大脹,松了松皮帶,點上根煙,愜意道,“宿舍樓是在房改之前建成的,樓齡大概有15年,名義上是教師宿舍,又在學校里面,但其實是棟商品房。原則上,宿舍樓的房只能分配給校內教師。不過分配之后想怎麼處置,就看個人意愿了。
有的人把房賣掉,也有人租給外人。要不是這樣,潔玲一家又怎麼能把我隔壁的房買下?”
溪望將在死者體內發現不屬于其丈夫的精液一事告知海生,并問道:“你知道奸夫是誰嗎?”
“跟她關系曖昧的男人多得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準會是誰。不過我經常在接近凌晨的時候,看到一輛銀色天籟轎車將她送到宿舍樓下。雖然我沒看清開車的人長什麼樣,但車牌我倒有印象,尾號是三個3。”
“校外的車輛也能開進學校?”映柳問道。
海生搖頭作答:“學校的職工跟宿舍樓的住戶才能開進來,外人會被門衛攔住。宿舍樓的住戶通常會將汽車停在樓下,所以我都有印象。這輛天籟的主人肯定不是住在宿舍樓的,應該是學校的老師或者領導。”
溪望又問:“何潔玲出事當晚,你留意到他們家有什麼特別的動靜嗎?”
“這個問題我恐怕回答不了,因為前一天晚上我通宵改稿子,所以那天快到黃昏就躺上床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等一下……”海生似乎想起些什麼,思索片刻,又道,“當晚我被‘砰砰砰’的機關槍聲吵醒,接著還聽見了爆炸聲、慘叫聲,害我還以為是‘蘿卜頭’打過來了。當我頭腦稍微清醒一些才發現,隔壁似乎在看電影,而且把音量調得蠻大的。我知道李老師平時喜歡在家里看動畫片或者電影,要是白天把音量調得這麼高倒挺過癮,可當時是凌晨呀!正當我爬起床,準備過去罵娘的時候,那聲音突然就變小了,整個過程大概只有三四分鐘。”
見大家都已經吃飽,溪望便讓映柳結賬,并向海生致謝,準備離開。
“先別急著走,我還有話跟你們說呢。”海生剔著牙向兩人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不知張作家有何賜教?”溪望虛心道。
海生故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問道:“知道什麼是‘棄神’嗎?”
映柳搶先答道:“知道,今天在公園聽一個清潔工說過,‘棄神’就是那些受過香火、有神明附身卻遭到遺棄的神像。”
海生得意地笑道:“呵呵,作為一名專業的靈異作家,如果見識只跟清潔工同一個水平,你認為我還能在文化圈里混嗎?”
映柳嘲笑道:“哎喲,我看你在文化圈混得也不怎麼樣,不然也不會找我們蹭飯。”
“要不是剛買了把按摩椅,老子也不至于無米下鍋。”海生氣得滿面通紅,“都是那些該死的出版社,老是拖我稿費。”
溪望瞪了映柳一眼,對海生說:“張老師見諒,我同事說話從來不經過大腦。請你詳細解釋何謂‘棄神’。”
“這才是專業刑警該有的態度,妹子,你得多學習學習。”海生白了映柳一眼,開始正經八百地講述“棄神”之說。
不論神像、佛像,還是木偶、洋娃娃,但凡經受過香火拜祭,自會有靈體附身。但我所說的靈體,并非人們所說的神明,而是于人間流離失所的孤魂野鬼。
仙神圣佛并不是隨便燒幾根香就能請回家的,必須由有道行的師父主持開光儀式,才能請來神佛進駐神像之中。而且就算有名師開光,請來的也不是神佛的本尊,而是神佛的分身。
譬如我想請觀音菩薩回家供奉,天下間供奉菩薩的信眾即便沒一個億,也有幾千萬,菩薩就算一秒鐘走一家,一年也不見得能受盡所有香火,更別說保佑每個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