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就只剩一個地方可以去。”溪望望向體育館后面的山丘。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因為不熟悉環境,溪望花了不少時間才在體育館后面找到一道狹窄的小路上山。他在小路旁邊的樹枝上發現一塊碎布,顏色跟萍姨所穿的衣服一致,應該是她經過時被樹枝鉤破了衣服。由此判斷,她果然是逃到山上藏匿了。
剛才追出來時過于倉促,沒將裝有照明工具的肩包帶上,所以溪望只能以手機照明,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上山,尋覓萍姨的身影。一路上沒發現任何動靜,茂密的山林如墓地般寂靜,除踩在雜草上發出的細微聲音外,他沒聽見其他聲響。轉眼間來到山腰,小路的盡頭是一個漆黑的山洞,猶如獵人設下的陷阱,正等待將他捕獲。
他站在洞口前,謹慎地審視洞內的情況。山洞并不大,洞口略比成年人高少許,寬約四米,內里漆黑一團,因此不知道有多深。朦朧的月光照亮了洞口前約半米的地面,在這寸草不生的泥地上盡是煙頭,應該是經常在此翹課的學生留下的。還好洞口附近沒有草木生長,要不然這座山丘上的樹木恐怕早就被燒光了。
在滿布煙頭的泥地上,有一個明顯的鞋印,從大小和形狀判斷應該屬于成年女性,且鞋頭朝向洞內。若鞋印為萍姨所留,那麼她現在應該躲藏于洞內。
正當溪望的注意力落在鞋印上時,眼角突然瞥見一點藍光。他猛然抬頭,發現一個帶有幽藍微光的球狀物體正從洞內疾飛而出,往自已身上砸過來。
眼看已經來不及躲避,他只好抬手用綁在前臂上的百巧槍抵擋。
在碰擊的瞬間,骨裂聲響起,幽微的藍色光點往四周飄散,飛撞而來的球體隨即掉落在地上。溪望借助月色仔細地觀看,發現地上的球狀物體竟然是一個帶有磷火的骷髏頭!
“你這個妖孽,我奉菩薩之命取你賤命!”兇神惡煞般的萍姨手舉菜刀從山洞內撲出來,以怒斬華山之勢劈向溪望。
剛才已經得知溪望的背心能抵御利刃,所以萍姨這一刀朝他頭頂劈過來。對方來勢洶洶,溪望豈敢輕視,立刻舉起右臂以百巧槍抵擋。菜刀砍在鈦合金槍身上,撞出零星的火花,足以證明力道非輕。對年過半百的老人而言,這一刀顯然不遺余力。
溪望雖擋下對方的全力一擊,但亦不由得后退兩步,還沒來得及站穩,萍姨已再次揮刀襲來。萍姨使出超乎其年齡的蠻力,接連揮刀砍向溪望,而且下手極其兇狠,每一刀都砍向他的要害,并發狂般大叫:“我要替菩薩誅殺你這妖孽!”
對方雖是半百老人,但溪望是單手應戰,在對方的猛攻之下,明顯處于劣勢。若非身穿防砍背心,恐怕得在身上留下幾道性感的疤痕。
“要是被一個老太太放倒,我以后還有臉見人嗎?”溪望于心中暗道,看準對方因攻勢過猛以致下盤不穩的破綻,使出“老樹盤根”起腳踢向對方的小腿。
萍姨被踢了一腳,頓時失去重心倒下。溪望沒給她起身的機會,立刻撲上去壓在她身上,以前臂的百巧槍敲向她緊握菜刀的右手。
在細微的骨裂聲中,她發出凄厲的號叫,終于被溪望制伏了。
溪望將菜刀扔向遠處,再把萍姨拉起來,將她受傷的右手扭往腰背,笑道:“萍姨仍寶刀未老呢,晚生三年來還是第一次被老太太弄得這麼狼狽。”回想三年前與老妖怪阿娜依交手的那一幕,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妖孽,我看你能神氣到什麼時候!菩薩要你死,你就活不長!”萍姨高聲咆哮,并瘋狂地扭動身體,毫不在乎右手骨折所帶來的劇痛,跟平日判若兩人。
溪望見此不禁皺眉,疑惑道:“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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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祠堂”于粵語中意為斷絕香火,不過在實際應用中通常是指攻擊男性的子孫根。
第十六章 棄神之惑
走進久違的審訊室,溪望總覺得有點別扭。雖然三年前他經常在這房間進出,不過他向來不喜歡在這種環境下盤問嫌犯。因為嫌犯在審訊室內會有強烈的壓迫感,交談時自然會感到拘束,而且警惕性非常高,不容易套取口供。可是,對已進入近乎癲狂狀態的萍姨而言,在哪種環境下審訊似乎并沒多大區別。
萍姨被制伏后,一直都在胡言亂語,所說的不外乎菩薩向她顯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菩薩的意旨,所有妨礙她的人都是妖孽,她要替菩薩誅殺這些妖孽之類。
“她瘋了嗎?”腦袋纏上一圈繃帶的映柳向身旁的溪望小聲問道。
溪望朗聲回答:“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十八條,精神病患者可以不負刑事責任。不過,如果萍姨不將事情的經過如實交代,李老師就得扛上所有罪名,槍斃恐怕是跑不了的。”
被銬在椅子上的萍姨突然安靜下來,不再胡言亂語,眼珠打轉似在考量自已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