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望突然壓低聲音,“你媳婦有躁郁癥,你說那個嬰兒會不會……”
老吳先生看著溪望那根半天也沒動靜的魚竿,沉默半晌后答道:“她病發時,確實會像發瘋一樣。不過近年稍微好一些,一般只在獨處時才會發作,所以我也不敢說她不會將嬰兒扔下樓。”
溪望狡黠一笑,遂收起魚竿,嘆息道:“半天也沒魚上鉤,我還是改天再來向你學習,再見了阿叔。”
正當他準備離開之際,卻聽見老吳先生說:“魚鉤上沒有魚餌,當然釣不到魚。后生仔,下次做戲要周全呀!”
他猛然回頭,發現老吳先生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驚覺對方早已洞察自已的意圖,不由得苦笑道:“姜還是老的辣。這一句是真心的,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承你貴言。”老吳先生向他揮手道別。
與安琪會合后,溪望將剛才的情況告知對方,并讓對方致電同僚,將晶晶帶回警署問話。
“哇,這老頭原來這麼厲害!”安琪驚呼道,“他把這些事告訴你,是想借刀殺人,讓兒子跟晶晶離婚?”
“不排除這個可能。”溪望點頭道,“他雖然不討厭晶晶,但對晶晶未能給他添個孫子始終存有芥蒂。只是忌憚晶晶掌管家中財政,怕兒子離婚后一無所有才會忍氣吞聲。如果晶晶被法庭判處入獄,吳克勤可以趁機將財產轉移,到時候就有談離婚條件的籌碼。”
“你們男人沒一個是有良心的!”安琪像盯著犯人似的,睜大一雙美眸瞪著溪望。
溪望連忙舉手投降,笑道:“我可沒想過要謀你的財產。”
“你敢!”安琪兇狠道。
繼續這個話題對自已并無好處,因此溪望便指了指對方提著的幾個紙袋,問道:“你剛才哪兒去了,怎麼會提著這麼多東西?”
“我看你連魚竿都買了,肯定會聊上半天,所以我就購物去了,剛好看見有家名店大減價……”安琪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已的購物過程,顯然已經忘卻辦案帶來的煩惱。
溪望皺了下眉頭,又問:“錢夠用嗎?”
“你想送我金卡?”安琪滿臉驚喜與期待。
“我是怕再有人上門討債,榴梿會把你的房子賣掉。”
安琪面露猙獰之色,張牙舞爪道:“那個死仆街,總是到處說我壞話。”
溪望安慰道:“他也是為你好,這世上除了令堂,最關心你的人就是他。”
“你不關心我嗎?”安琪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我比較關心丫頭。”溪望笑著加快腳步。
安琪于原地愣了一下,隨即快步向前沖跳到他背上,雙手勒住他的脖子,嬌斥道:“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溪望并沒有掙扎,順勢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小時候,你也經常這樣背我。”安琪露出甜蜜的笑容,不再勒對方的脖子,靜靜趴在他背上,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你比那時候重多了。”溪望回頭笑道。
“你敢說我胖!”安琪緊握雙拳猛捶他兩側太陽穴。
一路上受盡安琪的各種“酷刑”,溪望好不容易才活著來到天水圍警署。羅杰已將晶晶帶回來問話,正在會面室等候。就像之前那樣,安琪在會面室盤問嫌犯,溪望則在監控室通過攝錄機了解會面室里的情況。
“有證據顯示,你患有躁郁癥,病發時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甚至亂扔東西發泄。
再加上你在時間上有行兇的可能……”安琪頓了頓便單刀直入地問道,“是不是你將嬰兒扔下樓?”
“你在胡說什麼!”晶晶激動地反駁,“我怎麼可能將嬰兒扔下樓,那可是我的房子耶!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妒忌!”安琪義正詞嚴地斥責,“你結婚十多年一直沒懷上孩子,所以你妒忌別人能當媽媽。看見別人的孩子這麼可愛,你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一時失控將嬰兒扔出窗外。”
“你胡說!”晶晶氣得滿臉通紅,拍案而起,圓睜的雙目仿佛能噴出將對方燒成灰燼的火焰。但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已的情緒,坐下來不斷深呼吸,并接連跟自已說了幾遍“冷靜”。待情緒平復后,她便向安琪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做產子中介嗎?”
安琪不屑道:“為了賺錢。”
“我不否認自已貪錢,但有些東西不是錢可以買到的……”晶晶平靜地向對方講述自已的經歷——
我在農村長大,父親的兄弟們都很喜歡小孩,都生了三四胎,我也有兩個弟弟,加上堂弟堂妹總共有十多人。因為住得很近,我又出生最早,所以這些弟妹大多是由我拉扯大的。
能把這麼多弟妹拉扯大,你也不想想我有多喜歡小孩?
我之所以嫁我老公,是因為他是香港人,嫁給他想生多少個孩子都可以,用不著去管什麼計劃生育。我跟他結婚的時候,他不但一毛錢也沒有,還欠別人幾十萬呢!
就是因為跟他結婚的時候,我們沒能力供養孩子,而我又很喜歡小孩,所以才想到做赴港產子中介。
這樣我就能看著一個又一個孩子出生,抱抱他們,給他們喂奶,替他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