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不相信自已的懷疑,浩風便氣急敗壞道:“劉濤的死也很可疑。”遂詳述劉濤出事經過,及自已懷疑的依據——
劉濤有兩個習慣,一個是喜歡不穿鞋子,尤其是下田干農活的時候,從來都是赤著腳。另一個習慣是天剛亮就下田,這樣他干完農活就能馬上去幫忙修路。
雖然修路已經暫停,但那天他還跟往常一樣,一大早就赤著腳下田。他大概沒想到,這兩個習慣會要了他的命。
田地里有一臺公用的水泵,對大家來說,這可能是鈕主任給村里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但對劉濤來說,這水泵卻是死神的“鐮刀”。
這個水泵大家每天都在用,之前都沒出過問題,可那天劉濤準備用水泵給自已的莊稼澆水時,卻因觸電而死。大伙趕過去時,他都已經被電焦了。
后來,我們把水泵跟電線全都檢查過,發現水泵里的電線損壞了,所以才會漏電。而且安全跳閘竟然也壞了,這才是真正要劉濤命的原因。
不管是水泵還是跳閘,一直都是由鈕主任維修。雖然他自已說是被老鼠咬壞,但老鼠一夜間把水泵跟跳閘都咬壞,這未免太巧了吧?而且,這還是發生在他詛咒爸和幾個人不得好死之后,誰會相信這只是一場意外……
“又是毫無證據的主觀臆斷。”溪望于心中暗忖,他已經懶得提出質疑。浩風完全認定鈕主任就是謀害江華等人的兇手,一時間難以改變他的想法,而且他提供的信息都帶有傾向性,似乎也沒太多參考價值。
正當他準備向對方告辭時,悅桐卻問起鐘毅的情況。
浩風面露不屑之色,答曰:“他呀,只是個沒出息的家伙。”遂告知鐘毅前幾年也曾外出打工,可他不但沒本事,而且好吃懶做,更糟糕的是還喜歡賭博。他在外面欠了一筆賭債,實在混不下去,只好跑回來避債。
“他雖然一無是處,可他父母倒是挺好的,不但幫他討了老婆,還來求爸多關照他,教他養鵝的技術。所以,他才會跟爸一起去修路。”
問了陳瘸子的住處后,溪望便向浩風告辭,隨即跟悅桐去找陳瘸子。兩人來到一間簡陋的平房門前,發現大門敞開,可以看見廳堂中間的桌子上放有一個打開的旅行袋,一名40多歲的漢子正一瘸一拐地在屋內走來走去,似乎在收拾行裝。
兩人于門前敲門,并向屋內的男人道明身份及來意,得知此人正是陳瘸子陳春瑞。
“你們想問啥就趕緊問,我還得收拾東西。”陳瘸子請兩人進屋,隨即又走來走去收拾細軟。他的腿雖然不利索,但動作卻風風火火,仿佛非常焦急。可是,盡管他不停地走來走去,卻沒見他往旅行袋里放入任何東西。
他仿佛非常忙碌,使溪望找不到發問的機會。正為此犯愁時,對方卻突然停下腳步,并問道:“對了,你們是開車過來的嗎?”
“我們把車停在南面濕地外的泥路上了。”悅桐掏出車鑰匙向他晃了晃,然后問道,“你準備出門嗎?要去哪里呢?”
陳瘸子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遂坐在地上抬頭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已能去什麼地方。”
“那你還收拾行李干嗎?”悅桐不由得感到驚奇。
“阿華死了,王玨也死了,就連劉濤都死了。當天進入古墓的四個人,已經死了三個,現在就只剩下我。說詛咒也好,巧合也罷,我要是繼續留在這里,恐怕早晚也逃不過這一劫。”陳瘸子說著突然流下眼淚,“我雖然渾渾噩噩地過了半輩子,但我還想把命留著討個媳婦呀!這幾天我都在家里瞎轉,琢磨著該往哪里逃,可到現在還想不到自已能去哪里。”
溪望不解地問道:“你曾到外面謀生,怎麼不去你之前待過的地方呢?”
“要是在那里能混得開,我就用不著回來過窮日子了。”陳瘸子心酸道,“我原來待的那個地方,本地人都很排外。他們不但看不起外來人,還經常找我們麻煩,而且都是明目張膽的。像治安隊那些混混,總是三更半夜來收錢,治安費、垃圾費、計生費等亂七八糟的雜費一大堆,說白了就是保護費。收完錢還要我們去辦暫住證,不然下次再來就要罰款。”
“你已經很久沒到外面了吧?”悅桐皺眉道,“現在很多地方已經取消對外來人收取雜費,辦暫住證也只收工本費。”
“姑娘,我看你衣著光鮮,應該有份體面的工作吧?”陳瘸子稍微打量了她一下,隨即又道,“我想你大概沒跟社會底層有太多接觸,當你跟我們這種農民工接觸多了,你就會知道這個社會有多丑惡。”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悅桐疑惑問道。
“治安隊都是些沒本事、沒工作的本地人靠關系混進去的,說白了就是個土匪窩。”
陳瘸子激動地罵道。
“取消對外來人收費?不在我們身上弄錢,他們哪來錢發工資?只不過換一種方式,用其他名堂跟我們要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