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盯著他逃走的方向,氣憤地以大刀拍打水面,小聲咕噥道:“竟然往村里逃,這可不好辦。”
天色昏暗,暴雨肆虐,能見度降至20米以下。
悅桐憑著記憶,拼命往村里跑。盡管摔倒多次,她仍忍住痛楚,頑強地爬起來繼續狂奔。她并沒有擔心自已的安危,只怕溪望沒能擺脫蒙面人的糾纏。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石堡,以向闞尤等人求救。
當她看到村口就在前方時,發現身后出現一道朦朧的光線,并逐漸明亮起來,似乎有東西正快速靠近。她還沒來得及思考是怎麼回事,即見雨中冒出一道人影,不但向她直撲過來,還以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起。
盡管雙眼已被雨水模糊,但結實的胸膛、熟悉的臂彎令她瞬即辨認出對方的身份——是戴上頭燈的溪望。
“我知道你不忍心讓我獨自走夜路。”悅桐摟住對方的脖子說悄悄話。
溪望盯著對方破損的膝蓋,心疼地說:“摔倒很多次吧?”
“沒關系,你替我處理傷口。”悅桐撒嬌般將臉埋在對方肩膀上。
“我恐怕愛莫能助呀!”溪望愁容滿面,“藥物都遺留在營地,我身上只有幾片創可貼。”
“找闞尤他們幫忙吧!”悅桐以食指輕揉對方緊鎖的眉頭,嬌笑道,“我又不是半身不遂,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你用得著這麼憂愁嗎?”
“你就算掉一根頭發,我也會心疼。”
“口甜舌滑。”悅桐露出會心的微笑。
溪望牢牢地抱著戀人直奔石堡,剛踏入石堡百步范圍,便有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腳尖前,迫使他停下腳步。
一聲怒喝隨即從堡頂傳來:“來者何人?箭矢無情,往前半步便是黃泉路!”
他抬頭望向頂樓,得見一個正拉弓引箭的人影。雖未能看清楚對方相貌,但勉強能看見是個光頭漢子,應該是鄒健。他放聲叫道:“鄒前輩,晚生是相云博之子。”
“來這里干什麼?”鄒健大聲喝道,語氣并不友善。
溪望答道:“我們遇到些麻煩,闞前輩說,我們可以隨時向他求助。”
鄒健冷哼一聲,遂冷漠叫道:“大哥應該在二樓,你自已去找他,別在村里磨蹭太久。”言語間帶著拒人千里的意味,顯然不喜歡溪望夜間來訪。
盡管對方態度冷淡,但溪望別無他法,在這里遭白眼總比在村外受襲擊好。畢竟僅憑他一雙手,難以確保悅桐的安全。
穿過古堡底層的門洞時,他本以為要再遭一次白眼。可是入內后卻發現,這里雖點著油燈,卻只見牲畜未見人影。白天在此把守的屠剛,此刻不見蹤影。
盡管十年未見外人,闞尤一族仍處處小心謹慎。如今有外人闖入,反而放松警戒,卻不派人把守至關重要的入口。溪望不禁疑心頓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隨即于腦海中閃現。
闞尤盤坐于二樓中央,正以樹枝沙盤教兒子寫字,妻子黎妮則在一旁縫制衣服。他見溪望跟悅桐上樓,立刻起身迎接。當發現兩人全身濕透,且悅桐膝蓋、掌心等多處擦傷流血,他連忙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在村外受到襲擊……”溪望將剛才的情況如實告知,并提及追蹤而來的李梅亦受到襲擊。
“怪物竟然是人假扮?”闞尤驚訝不已。
“此怪物非彼怪物……”溪望對此做出分析,對比枯樹林里的鐮刀怪物,與蒙面襲擊者的不同之處——
一、鐮刀怪物頭戴斗笠,黑紗蓋面,于黑暗中來去自如,似乎并不依賴視力。襲擊者在溪望潛入水中,便無法確定他的位置,而且亦沒有在暴雨中追趕他們,顯然對視力極為依賴。
二、兩者雖裝扮近似,皆只以黑布蓋體,但膚色卻有明顯差別。鐮刀怪物膚色呈黑褐色,并帶有甲殼光澤且硬如巖石,絕非正常人類所有。襲擊者雖皮膚黝黑,但與常人無異。
三、鐮刀怪物不管智力還是武術,皆超凡脫俗。襲擊者雖武藝尚可,但跟前者相比顯然不在一個層次,而且智力低下,致使溪望跟悅桐得以全身而退。
“兩者雖有不同,但武術與智力本來就因人而異,身體特征及視力亦各有差別,不能因此將兩者區分。”正為悅桐處理傷口的黎妮插話道,“或許,鐮刀怪物是這兩名襲擊者的首領……”
“夫人誤解晚生的意思了。”溪望神情肅穆地打斷對方,遂向闞尤問道:“前輩,這十年來可曾見過鐮刀怪物以外的牛頭人?”
闞尤搖頭道:“族人當中,就只有我見過一次。雖不確定怪物是否只有一頭,但當年三哥跟軫蚓和怪物拼殺了一個晚上,也沒見它的同伴現身參戰。”
“這十年來,前輩可曾見過外人出現?”溪望又問。
“除了你們兩個,暫未見……”闞尤說著突然止住話頭,皺眉思索片刻,遂面露厲色,嚴肅道,“你懷疑襲擊者是我的族人?”
溪望不卑不亢地問道:“敢問豹榮跟屠剛兩位前輩,此刻身在何處?”
“豹榮跟妻兒在東面的塔樓里休息,屠剛……”闞尤臉色一沉,隨即向溪望問道,“他沒在底層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