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桐猛然從夢中驚醒,往四周一看,發現自已仍處身孤屋之中,還坐在太師椅上,溪望則盤坐于門口的火堆前打盹。借助火堆上幼小的火苗,可以看見屋內并無異常之處,門外依然下著暴雨。
“只是做夢而已……”當這個念頭于腦海中浮現時,她突然覺得脖子隱隱作痛。伸手一摸,竟發現脖子上有三道爪痕,并流出少量鮮血。她感到一陣眩暈,隨即再度進入夢鄉。
她于夢中看見牛頭人仍在破屋之內,并向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桂悅桐。”
“你喜歡他?”牛頭人將鐮刀架于溪望的脖子上。
“喜歡。”
“你會為他犧牲自已的性命?”牛頭人又將鐮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會!”悅桐毫不猶豫道,“就像他為保護我,會不顧自已的安危一樣。”
牛頭人默不作聲,收起鐮刀轉身離開。
“你是誰?”悅桐急忙問道。
“他會找到答案。”牛頭人盯住溪望,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然后消失……
“悅桐,悅桐!”溪望輕晃戀人的身體,但對方卻沒有醒來,只是迷迷糊糊地說“別走”“我還有事問你”之類的胡話。
他注意到對方脖子上的爪痕,但昨晚他整夜都守在門口,除非進來的是武藝高強、來去如風的鐮刀怪物,否則應該沒有誰能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下進入孤屋。可是鐮刀怪物若闖進村子,必然會驚動闞尤等人,甚至引發械斗。
然而,這并非當前需要考慮的問題,因為他發現悅桐正在發高燒。雖然沒有體溫計,但從對方燙手的前額判斷,體溫估計在40攝氏度。
正當溪望準備前往石堡向闞尤求助時,發現闞尤的兒子闞雄于門外窺視。
闞雄拿著一片香蕉葉充當雨傘,于門外探頭進來,眼巴巴地盯著悅桐腳下的地方。
溪望低頭一看,發現悅桐從人偶身上獲得的螢石,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他猜想闞雄大概是想要這顆螢石,便撿起來走到門前遞給對方。
闞雄滿心歡喜地接過螢石,但隨即又面露驚懼之色,盯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悅桐,以幼嫩的語氣說:“她不該坐在椅子上。”
“為什麼?”溪望不解問道。
“這張椅子不干凈。”闞雄搔著腦袋,搖了搖頭又道,“這房子也不干凈。”
對方的年齡不足十歲,應該是闞尤在此隱居后所生。也就是說,他還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他在相對落后且封閉的環境中成長,應該比較純樸,甚至不懂得撒謊。盡管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溪望仍不敢掉以輕心,立刻追問:“何出此言?”
“豹榮叔叔說這房子是鬼住的,鬼就坐在那張椅子上,盯著房子里的每一個人。”闞雄渾身哆嗦了一下,聲音顫抖地說,“誰要是不乖,屠剛叔叔就會把他扔在這里。”
原來只是嚇唬小孩的謊話,溪望略松一口氣,但馬上又覺得不對勁。屠剛為何特意讓自已在此暫住?悅桐為何突然發高燒?她脖子上的爪痕又是怎麼回事?
把這三個問題聯系在一起,溪望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于心中暗忖:難道這間孤屋真的有問題?
此刻已不容他多作思考,必須盡快讓悅桐退燒。在身上沒適用藥物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向闞尤求助。因此,他打算拜托闞雄照顧悅桐,自已立刻前往石堡。
可是闞雄死活不肯進屋,只答應守在門外。溪望沒其他辦法,反正他進屋也幫不上忙,而且現在不能浪費任何時間,便立刻冒雨沖向石堡。
靠近石堡時,溪望發現今天在堡頂放哨的是屠剛。對方手執長矛,穿戴著用稻草編織的雨衣及斗笠,雙眼死死地盯住他。當他進入石堡百步之內,屠剛便將長矛往他身上擲過來。
他已知對方不會讓自已輕易進入石堡,早已起戒備之心。此刻見對方出招,他立刻借奔跑的勢頭,倒地打滾避開長矛。當他爬起來時,聽見屠剛朝他喊話:“不是叫你別亂走嗎?還跑過來干嗎!”
“我需要幫忙!”溪望抬頭高聲大喊,將悅桐的情況告知對方。他并不期望對方會伸出助手,但闞尤若在石堡里,應該能聽見他的聲音。
果然,闞尤從二層的窗口探頭出來,朝他喊道:“賢侄,先進來再說。”
他立刻穿過門洞進入石堡,發現在底層把守的是珠妹。對方雖為女兒身,但手持一雙短刀的英姿,有一股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
珠妹聽見他在堡外的喊話,不但沒有加以阻攔,還叫他快上樓找黎妮,并說:“我們族人當中,黎妮的醫術最好,一定能治好你的女人。”
溪望向對方道謝后便立刻上樓,他做夢也沒想到,在二樓竟然會看見一個不該在此出現的人——李梅!
“嗨,帥哥!”坐在闞尤對面的李梅,風騷地向溪望揮手。
“你怎麼會在這里?”溪望冷峻道。
“我不是說‘你蒙對了’?”李梅朝他掩嘴嬌笑,并斜眼瞥了闞尤一眼,提醒他昨天曾說闞尤撒謊一事。
“你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闞尤一臉冷酷之色,向李梅厲聲道,“我們不歡迎你,你自已在村外找個地方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