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想要學費,要不是擔心會讓丫頭露宿街頭,我連房子也不給你留……”云博有氣無力地回罵,雙目徐徐閉合。
“喂!你別死呀臭老頭!”溪望猛然撲到父親身旁,跪下來胡亂搖晃對方的身體,甚至想給對方按壓心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你要死也先說完再死。”
云博突然抓住他按在自已胸前的手,睜開雙眼責罵道:“你發神經呀!長槍還沒拔出來,你竟然還想給我做心肺復蘇,想你爸趕快上路嗎?”
“哦。”溪望呆滯地抓住插在對方胸前的兵刃,準備將其拔出。
“千萬別拔!”云博驚惶地將他喝止,遂責怪道,“你到現在還沒變,每當親人有性命之危,你就不能冷靜思考。這槍頭已刺進我的心臟,你要是拔出來,不就立刻送我上西天?”
“我該怎麼辦?”溪望六神無主地問道。
“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做,聽我講故事就行了。待我把該說的都說清楚,你再拔出槍頭,挖個坑把我埋掉。然后拿我的鐮刀插在墳前當墓碑,小心別插在我腦袋上。”云博泰然自若道,“以后別來拜祭我,想我就朝天大叫三遍‘爸爸,我愛你’。”
溪望啞然失笑,看著豁達的父親靜默良久,遂傷感問道:“為什麼要我背負弒父的罪名?”
“這故事還長著,繼續聽我說吧……”云博咧開寬大的嘴巴展露笑顏,但溪望察覺他的氣息已越來越弱,便不敢多言,仔細聽他講述往事——
翼蛇有個兒子名叫蕭鐵炫,他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脫離組織,讓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的慘死令我跟老三深感愧疚,為彌補這份遺憾,我們打算完成他的遺愿。
可惜鐵炫這小子深得父親遺傳,小小年紀就擁有一雙靈活的巧手,不管是開鎖還是扒錢包,對他來說只是過家家的小游戲。
我知道井犴為重振陵光,必定會讓鐵炫繼承翼蛇的職位。所以我讓老三立刻去香港找他們母子,希望能趕在井犴之前找到他們,并讓他們遠走他方,以脫離井犴的魔掌。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翼蛇的妻子得知丈夫死訊后,竟然一時想不開自殺了。無人照料的鐵炫因此流落街頭,依靠自已雙手過著扒手生活。
在不驚動井犴的前提下,我跟老三幾乎用盡一切辦法尋找鐵炫。可是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井犴已搶先一步,派人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事已至此,要讓他重過正常人的生活,幾乎是癡人說夢。我們只好靜觀其變,等待下個時機再做打算。
后來,鐵炫因行竊失手,被保良局送到孤兒院。老三以“虎父無犬子,這小子經我訓練,他日必成大器”為名,到香港將他接過來,名正言順地將他收入麾下。
其實,他這時候已經很厲害,別說扒錢包,一般人就算被他扒掉內褲也不會察覺異樣。他之所以失手,是因為扒竊對象是我們派去的人。是我故意創造機會,好讓老三有借口把他接到我們身邊。
我本想讓他留在老三身邊,免得被井犴的人教壞,可這小子的性格就跟他爸一樣,崇尚自由、放蕩不羈。他從我跟老三身上學到一身本領,然后就獨個兒跑回香港。
他雖然人在香港,但他的情況我們還是比較清楚,因為井犴仍會給他指派任務,甚至派人監視他。
也就是說,不管他跑去哪里,依舊在井犴的掌控之中。不過,他可不喜歡受人控制。
他不但沒有執行組織的任務,還把監視者弄進監牢。這可把井犴惹怒了,派人把他的小女友抓起來。他的女朋友名叫嘉怡,跟他一樣大情大性,為了使他不受束縛,竟在被井犴軟禁期間自殺。
因為此事,他再次出現在我跟老三面前,這次他要比之前成熟多了,但同時亦變得冷酷無情。他跟我們說:“我不想再為組織賣命,我要脫離組織,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甚至是生命?”
對于我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哪怕是靈魂!”
見他態度如此堅決,我們便將研究所一役的真相告訴他。他知道父親被井犴殺害,便要求我們替他的父親及女友報仇,讓井犴償還這兩筆血債。
為彌補對翼蛇的愧疚,我跟老三決定幫他報仇,并制訂了一個長達十年的復仇計劃……
“讓我親手殺死你跟宏叔,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溪望露出復雜的表情,既驚訝又悲憤。
“這是鐵炫給你的考驗,喀喀……”云博的氣息非常微弱,連咳嗽也顯得毫無力氣,“我們需要一個有能力將陵光消滅的強者,而你是一個能在逆境中逐漸變強的男人,是最適合,亦是我們唯一的人選。不過,你最大的弱點是容易被身邊的人蒙騙。而且每個你珍惜的人,都可能成為陵光要挾你的工具……”
“你不會想對丫頭和悅桐下手吧?”溪望驚惶叫道。父親的計謀,自小就讓他感到恐懼。
“丫頭方面,你大可放心,組織對她下手的機會不足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