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的原因,我暫時不能告訴你。至于悅桐……”云博露出欣慰的笑容,但這笑容在他丑陋的臉上卻十分難看,“這名字取得好,應該是個賢惠的美人兒。”
“你昨晚真的偷偷摸進我們留宿的孤屋?”溪望想到悅桐脖子上的三道抓痕。
“你應該注意到我的視力嚴重退化吧!”云博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我只能勉強看清楚鼻尖前的東西。雖然有額頭上這對觸角,失去視力對我影響不大,但這姑娘說不定是我未來兒媳婦,我當然要湊近看清楚她長什麼模樣。昨晚溜進屋子時,她剛好把臉扭到一邊,我想讓她把臉轉過來。沒想到一時心急,竟把她的脖子抓傷了。”
“你是怎樣闖進村子,又不讓闞尤他們發現的?那間孤屋不是鬧鬼嗎,十年前你為什麼非要住在那里?還有,你的爪……”溪望瞄了眼父親猶如獸爪的十指,又道:“你的指尖是不是有毒呀?為什麼悅桐被你抓傷后,就一直發高燒?”
“孤屋鬧鬼是豹榮告訴你的吧,喀喀……在我上路之前,應該能答完你這堆問題。”云博雖已氣若游絲,但仍努力回答兒子的問題——
其實,那房子根本沒鬧鬼。我執意住那里,是因為附近有個隱蔽的排水道入口,方便我隨時進出村莊,又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豹榮之前說那里鬧鬼,是因為有一晚他偷偷走來窺探,還發現我的真正身份,我只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他這人愛面子,輸得這麼狼狽,當然不敢跟族人說出真相。
闞尤他們聽過我的聲音,雖然因為變異,我的聲音變得沙啞。
但只要我一開口,他還是能認出來。豹榮知道,只要他不揭穿我的身份,我就不會開口跟闞尤他們說話,不管他怎樣扯淡,我也不會揭穿他,所以他就瞎扯了一個鬧鬼的故事。
至于你說我指尖有毒。
僆仔,我的身體雖然變異了,但仍保留著變異前的人性,飯前便后還是會洗手的……
“既然孤屋沒有鬧鬼,你的指尖又沒毒,為什麼悅桐會一直高燒不退?”溪望滿臉疑惑。
“這是你要解決的問題……”云博喘著氣說,“不過,我能給你一點提示,神隱村并非你想象中那麼太平。”
闞尤、豹榮、屠剛、鄒健、黎妮、珠妹、阿剖、阿渦……各人臉孔逐一在溪望腦海中閃過,他瞬間明白悅桐高燒不退的原因,遂低頭盤算應對方案。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際,云博的氣息漸漸變得微弱。他突然驚覺,相對于昏迷不醒的悅桐,此刻更重要的是即將離世的父親。
“有要我替你做的事嗎?”他悲傷地問道。
“履行我對鐵炫的承諾,消滅陵光并誅殺井犴。”云博雖氣若游絲,但這句話卻說得鏗鏘有力。
“告訴我,井犴的真正身份是什麼?”
“這是最后的考驗。”云博咧開嘴巴,吃力地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我變異的原因、陵光首腦的身份,都需要你用自已的智慧尋找真相。”
“國際刑警花了超過20年,至今仍沒查出井犴的真正身份。”溪望無助地凝視著僅剩一口氣的父親,“你至少也給我一點提示吧!”
“放心吧,僆仔!我雖然看不見,但你的人生仍會按照我編寫的劇本進行。”云博緩緩閉上雙目,但嘴角仍微微抖動,“我能預計你的未來,我為有你這個兒子感到自豪,假以時日你將會比我更強大……”
他終于停止了呼吸,曾策劃無數完美暗殺行動的陵光軍師,在此為他的傳奇人生畫上一個充滿懸念的問號。
“爸,你安心上路吧!”溪望流下悲痛的淚水,遂仰天高呼,“我不會令你失信于人,你在天國亦會為我感到榮耀!”
他按照父親生前交代,將對方就地埋葬,并在鐮刀墓碑前磕下三個響頭。隨后,他背起闞尤尸體,吃力地走向神隱村。
父親臨終的提示在他腦海中回蕩,此刻石堡猶如龍潭虎穴。但是,為了悅桐的安危,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亦必須赴湯蹈火!
他背著沉重的尸體,于暴雨中走向石堡。剛才與父親生死相搏,已消耗了大量體力,這一路上背負尸體更讓他筋疲力盡。待會兒若在古堡里跟眾人起沖突,他恐怕無力還擊。
不能力敵,就只可智取。
當他靠近石堡時,從堡頂傳來黎妮焦急的聲音:“你們怎麼了?闞尤你受傷了嗎?”他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叫對方先到二層的起居室。他隨即鉆進門洞,在把守于此的阿渦協助下,將闞尤的尸體抬上二層,放置于豹榮的尸體旁。
黎妮跪在丈夫的尸體前,失聲痛哭,哽咽道:“你不該去,你不該去送死……”
她突然站起來指著溪望,向屠剛及鄒健喝令:“給我殺了他!”
屠剛盯住鄒健,似在等對方先動手。可鄒健卻紋絲不動,思索片刻才對黎妮說:“我們只會聽從首領的吩咐。”
“是呀,現在首領死了,我們也該商量一下以后怎麼辦……”屠剛正口若懸河,但被黎妮瞪了一眼便不敢多言。
“珠妹,這個外來人害死我們的男人,我們一起殺了他,替我們的男人復仇!”黎妮拉攏跟自已同樣喪夫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