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宗新剛才答應葬禮的一切費用都由他來承擔。
宗新被招過去時,明娟已擦去臉上的淚水,似乎也想幫忙勸導崔鵬。溪望見狀立刻上前把她擋住,抓緊機會詢問她陰兵借道一事。
“那晚我們的確遇上陰兵借道了……”明娟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可是當時的情景實在是太可怕了,我都被嚇壞了。現在腦子很亂,什麼都不記得……”
她顯然有意回避,溪望當然不能讓她就此推搪過去,便打算繼續追問。可是剛要開口,便聽見劉永強叫她過去幫忙勸說崔鵬。
“表哥才剛出事,我現在腦子里亂得一團糟,什麼也想不到。”她邊往崔鵬那兒走,邊回頭對溪望說,“等把表哥的后事處理好,你們再來問吧!”
“到時候,你恐怕又有別的借口。”溪望于心中暗忖。盡管覺得對方必定有所隱瞞,但目前的情況并不方便繼續追問,只好暫且作罷。
折騰了一大輪,崔鵬終于接受現實,不再堅持要求立案調查崔勇的死因。莊亮跟另一名殯儀館的伙計,將尸體抬上黑色面包車,準備送回殯儀館暫存。其他人也散伙了,各自騎上摩托車離去。
映柳本打算載宗新回瑞龍城,但對方卻說要跟崔鵬等人談崔勇的后事安排,待會兒自已回家。他說罷便跨上明娟的摩托車,兩人一溜煙地跑了。
見大伙已走得七七八八,莊亮也準備跟同事回殯儀館。在經過溪望身旁時,他自言自語道:“前后才一個星期,就在這里收了三具尸體,真邪門!”
溪望搭話道:“聽說這里是交通黑點,不過一周之內連出三宗意外,恐怕也有些不尋常吧!”
“不尋常,當然不尋常了。我14歲開始在殯儀館干活,這附近哪兒有人升天、什麼時候走,我都一清二楚。這段路雖說是交通黑點,但過往也就一年出兩三條人命,從未有過一周走三個,而且都是年輕人的情況。”莊亮一臉神秘地繼續道,“一周前的姚茵冰、三天前的馬小龍,還有今天的崔勇,他們三個不但互相認識,而且還經常一起玩,一周之內在同一個地方出事,你說是不是很邪門。”
“三名死者你都認識?”溪望一臉驚愕。
“大家住一個村子,年紀又差不多,哪會不認識……”莊亮悄悄掏出一張名片,塞到溪望手里,壓低聲音說,“雖然我做的是晦氣活,但生老病死誰也避不過,留著總有能用上的時候。就算是夜里12點,只要電話一響,我們殯儀館也會馬上開門。”說罷給溪望使了個眼色,遂鉆進面包車將崔勇的尸體運走。
“他剛才跟你說啥?”映柳嚼著口香糖問道。
溪望把名片遞給她,雙眼仍望著已遠去的面包車,答非所問:“別弄丟,晚一點得到名片上的地址加班。”
“加什麼班啊,說得好像有加班費似的……”映柳接過名片仔細一看,發現今晚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殯儀館,臉色當即就綠了。
是夜,凌晨將至,映柳按莊亮名片上的地址,將警車駛到冼樂村邊緣一條寂靜的小道上,停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這是個令人感到不安的地方,道路兩旁雜草叢生,而且遠離民居,除寥寥可數的幾盞路燈和那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殯儀館外,整條路幾乎什麼都沒有。
至少在視野范圍內,沒能看見車外有任何活物,倒是猶如嬰兒哭聲的貓叫聲此起彼伏,令人膽戰心驚。
“三更半夜來這種鬼地方干嗎?”映柳嚼著口香糖,聲音顫抖地問道。一路上她都不停地嚼著溪望送的那瓶口香糖,嘮叨亦從未停歇。
溪望沒理會她,下車掏出手機查看時間。她也跟著下車,繞過車頭走到溪望身旁,進入路燈的照射范圍。然而,調皮的路燈似乎有意戲弄她這個膽小鬼,突然閃爍幾下隨之熄滅。原本已相當昏暗的小道,瞬間陷入可怕的黑暗之中。她嚇得慌忙往溪望身上蹭,還摟住對方的手臂。
“鏘——”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打破午夜的寧靜。溪望慌忙把她推開,看著彈出衣袖的棱刺,板起臉說:“柳姐,你這樣會出人命的。”
“人家害怕嘛……”映柳擠出一張哭喪臉,又厚著臉皮靠過來。
溪望無奈地搖了搖頭,見時間已到零時,便將棱刺收回,撥打莊亮名片上的號碼。電話雖然撥通了,但對方并沒有接聽,倒是殯儀館的大門打開了。
莊亮從門后探頭出來,往四周張望一下,馬上發現站在警車旁的兩人,便向他們招手,示意進殯儀館詳談。
“真的要進去嗎?”映柳透過敞開的大門,看見殯儀館內漆黑一團,臉色瞬間煞白。再想到崔勇的尸體就在里面,那張被污水泡得微微發脹、慘白中又隱隱發黑的臉容隨即于腦海中涌現。她打了個寒戰,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其實在外面談也沒關系吧,反正附近連鬼影也沒一只。”
“你身后就有一只了。”溪望調笑道。
雖然知道對方在開玩笑,但映柳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