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她甩到一邊去。
“證據就在他們身上。”莊亮解開崔勇的壽衣,并將對方翻過來使其背部露出來,然后又對馬小龍做相同的事情,向溪望展示他口中的“證據”。
溪望看著兩具尸體裸露的背部,眉頭皺得能夾住硬幣,良久也未發一言。將臉埋于他手臂中的映柳,沒聽見動靜,既畏懼又感到好奇,忍不住瞄了一眼。然而,這一眼便令她發出惶恐的尖叫,因為兩具尸體的背部,均有四個顯眼的漢字——殺人填命!
兩具尸體背部脊梁骨處皆顯現“殺人填命”四字尸斑,而且字跡相同,十分秀麗,疑似女性筆跡。不同的是,小龍的尸斑顏色要稍微深一點。
“之前發現馬小龍身上的尸斑,因為怕把大家嚇倒,所以我沒敢告訴別人。”莊亮面露寒色,對溪望說,“傍晚撈尸時,又發現崔勇身上出現相同的尸斑,所以才會給你塞名片。”
他緊握拳頭,咬牙切齒道:“其實史熾云這群人渣根本沒遇到陰兵借道,而是欺負茵冰后,怕她會報警,干脆就殺人滅口。現在茵冰的鬼魂回來索命,先是馬小龍跟崔勇,之后就會輪到史熾云、王宗新跟劉明娟。總之,他們誰都跑不掉。”
“你認識史熾云?”溪望雙眼閃現一絲疑惑。
在剛才的敘述中,莊亮對史熾云只字未提,溪望還以為他不認識對方。
“當然認識,他小時候在曜東小學念書。”莊亮答道,“我雖然比他低一屆,但學校里就那麼百來個學生,下課時經常會玩到一塊兒,所以也算是認識了。”
溪望點了點頭,對此并未在意,目光又落到兩具尸體背部的四字尸斑上。他正欲開口,映柳突然插話道:“其他人還好說,劉明娟可是女的,怎能侵犯姚茵冰?”說罷又繼續埋頭于他手臂里。
事發當晚除姚茵冰外,共有五人在場,其中四人為男性。他們因醉酒而失去分寸,一起侵犯姚茵冰,過后又懼怕受到法律制裁,于惶恐中殺人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劉明娟作為女性,不僅不可能參與其中,或許還會阻止他們對同伙施虐。
溪望道出心中的困惑,莊亮立刻做出反駁:“茵冰臉上有掌印,死前肯定曾被人掌摑。按掌印大小判斷,掌摑她的人應該是個女人。而她出事那天晚上,跟她一起的女人就只有劉明娟一個。”
“或許劉明娟的確曾參與欺負姚茵冰,但是警察辦案,每個假設都必須有充分的證據支持。而你的個人判斷,帶有一定主觀性,不可視作證據。”溪望皺著眉頭道,“而且馬小龍跟崔勇身上的尸斑,盡管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細想似乎又難以跟姚茵冰扯上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呢!”莊亮指著馬小龍背后的尸斑,急躁道,“我一看就知道這是茵冰的字跡,肯定是她的鬼魂回來取這些人渣的狗命。”
溪望疑惑地發問:“你怎麼會認出姚茵冰的字跡?你跟她是什麼關系?”莊亮跟史熾云曾念同一所小學,那麼跟姚茵冰也是校友。但兩人班級不同,按理說應該不會認出對方字跡。除非兩人除校友外,還有著其他關系。
莊亮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這個問題:“她,她本來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映柳的好奇心似乎戰勝了對尸體的恐懼,不再埋頭于溪望的手臂,而是八卦地向莊亮追問詳情。
莊亮沉默良久,突然長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對折的白色信封,默默地向兩人遞上,嘆息道:“你們看完這封信就會明白,我跟茵冰是怎樣的關系。”
溪望接過信封,從中取出一張帶有香氣、跟身處的停尸間格格不入的精美信紙。這是姚茵冰寫給莊亮的一封分手信,信的前半部分回憶了以往兩人的點點滴滴,并表達了對這份感情的依戀及不舍,還感謝莊亮為她所做的一切。
然而,正如人們常說,不要相信“但是”之前的話。信的后半部分,就是從“但是”開始——
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離開你,你會很難過,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個嫌貧愛富的壞女人。我不介意你這麼想我,或許我真的是個壞女人。
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就算沒本事讓他們過上奢華的生活,至少不能讓他們為我擔憂。你爸的病恐怕還得花上百萬,我要是跟你過,在你爸走之前,大概也不會有一天好受。就算你爸走了,他欠下來的債也夠我們還一輩子。而且你家附近全是工廠,我要是搬過去,恐怕早晚會跟你爸一樣患上癌癥。
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溪望讀完信,再對比尸斑跟信中的字跡,確定兩者近似一致。將信還給莊亮時,他發現對方已雙眼通紅,便安慰道:“她選擇離開也是迫于無奈。”
莊亮默默地將信收起,哽咽道:“我不怪她,我不能給她幸福,也希望她能找到幸福。只要她過得好,就算不在我身邊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