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宇跟我說,也許媚姨不是真的想害我,她只是想利用這件事來改善我和她的關系。畢竟,那種迷幻藥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只要不是長期使用,就不會對身體構成實質的傷害。在這件事上,我也要負上很大責任,如果我不是一直都不肯接受她,她或許就不會這麼做。
也許梓宇所說的都是事實,也許并非所有后母都是壞人,但我還是難以改變自已的看法,至少,這個后母是壞人。
[完]
6.老三
一.“老三”的困惑
黃祥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而且是老幺,所以自小就嬌生慣養,享盡家人的疼愛。雖然母親在他出生時死于難產,但父親把他當作掌上明珠,不但給他吃好的、穿好的,還向親友舉債供他上大學。要知道,在他們村子里,他是僅有的三名大學生之一。
“老三”是黃祥的小名,也是家人對他的昵稱。他有兩個姐姐,大姐黃福,二姐黃祿。
黃家并不富裕,而黃祥又是個超生兒,為了不讓他成為黑戶,父親不但向親友舉債,還跟包工頭簽下長達十年的合約,才籌到足夠的錢繳交所謂的“社會撫養費”。
為此,他母親的喪事只能草草辦理。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父親長年在外打工,但黃祥的兩個姐姐都很能干。
大姐盡管讀書不多,但不僅把家里的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還下田干活兒。現在這時世,干農活兒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不過至少能讓他們三姐弟吃個飽飯,用不著吃那些用農藥泡出來的農作物。
也許農活兒做多了,大姐的身體很強壯,力氣不見得比男人小,黃祥跟她掰手腕總是輸。
二姐不像大姐那麼強壯,但她比大姐聰明。本來她上完小學后就得跟大姐那樣,要幫家里做事而不能再上學了。幸好她的成績很好,每次都能考到第一名并拿到獎學金,還經常給一些報刊投稿,賺來一點兒補貼家用的稿費,所以父親才讓她念完高中。
有了這兩個姐姐,黃祥的童年幾乎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天都是二姐叫他起床,一睜開眼睛衣服就已經放在床頭,大姐亦已為他準備好了早飯,甚至連牙膏也已經幫他擠好了。因為大姐是個大塊頭,所以小時候沒有人敢欺負他,也因為二姐的成績好,在學習上遇到什麼問題都能向她討教。不過,這所謂的討教,實際上只是把作業本丟給二姐,讓她幫忙做作業罷了。他之所以能考上大學,也是因為二姐在他高考前,給他進行了長達兩年的地獄式“特訓”。
雖然在兩個姐姐的照顧下,黃祥幾乎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有一個問題多年來一直困擾著他,那就是他到底是不是家里的老三。
他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因為大姐跟二姐的年齡只相差兩年,但他跟二姐卻相差四年。而且,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漸漸了解了“延續香火”這個傳統思想,也開始明白父親對自已特別好,全因重男輕女的思想。
他想,父親既然這麼想要一個兒子,為何在二姐出生后不馬上再生一個,而是四年之后才把自已生出來?
還有,父親是個識字不多的農民工,他們三姐弟的名字是以“福祿禎祥”中的福、祿、祥取的,中間好像缺了一個“禎”字。他曾經就這個問題問過父親,父親當時的回答有點兒支吾:“叫黃禎有什麼好聽的,像個女娃一樣,叫黃祥才像男子漢的名字。”
所以,他懷疑在二姐出生之后,自已出生之前,父母還生了個孩子。這個孩子的名字應該是“黃禎”,她才是黃家的老三,而自已應該是老四。
二.樹下的土包
黃祥的懷疑并非憑空想象出來,還有一個重要的證據支持他這個想法,那就是房子后面的土包。
他家后面是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空地上有四棵槐樹,其中三棵半死不活,唯獨靠近房子的那棵長得特別翠綠茂盛。他小時候最喜歡爬到這棵槐樹上玩,但是每次被大姐發現后都會被大罵一頓,大姐總是這樣說:“這棵槐樹之所以長得比其他三棵茂盛,是因為樹里面住著樹鬼,如果你再爬到樹上就會被樹鬼吃掉!”
這種嚇唬小孩兒的謊言只能敷衍年幼的黃祥,十來歲的時候,他再次爬到這棵槐樹上玩時,大姐這套謊言不但不起效,反而引來他的反諷:“這世上哪里有鬼?要是有,你去抓一只給我看。”
大姐被他氣得臉都紅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話來,良久才吐了一口氣,平靜地說:“好啊,你要是再敢到那棵槐樹上玩,以后你的衣服就自已去洗。”
大姐這一招比什麼都管用,因為他們家沒有洗衣機,衣服都是用手洗,就算黃祥后來到鎮里念中學,衣服也是周末帶回家讓大姐洗。
可以這麼說,在上大學之前他也沒有自已洗過衣服,甚至在上大學之后也沒怎麼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