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把頭抬起來,看了郭慨一眼,他望著另一邊,像是在看風景,又像在懷舊。其實他天天都在這一片兒打轉,有什麼風景好看有什麼舊好懷呢。
柳絮終還是忍不住解釋:“志剛他不曉得我每個星期和你有碰頭會,他不知道我還在查這個案子,他以為我對文秀娟已經……”
“我知道的。”郭慨轉過頭沖她笑笑,“前兩天我找過金浩良,你們的輔導員。”
回到文秀娟的話題,讓柳絮松了口氣。
郭慨是穿著警服去找他的,擺出一副在刑偵隊時穿便衣的做派,說就是來了解一下文秀娟這案子的一些情況,當然這還不是一個案子,并沒有重新立案,只不過隊里收到了些新的情況,是不是要立案,得看著辦。郭慨說我們就隨便聊聊吧,我也不做什麼記錄,記得什麼說什麼,記不得也沒什麼關系。
之前郭慨和金浩良聯系了幾次,他一直推三阻四,這回實在躲不過了,態度也是懨懨的。聽郭慨這麼說了一通,臉皮收緊了些,說難道文秀娟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不會吧?誰能下這樣的手,不過當年倒也聽過些風言風語。郭慨繼續安他的心,說這事兒還說不準,就摸下情況,一般嘛不會重新調查的。
郭慨找金浩良主要為的是文秀娟的同學關系。金浩良一直跟著委培班,從生活到學習都要關心,如果有誰恨文秀娟,指不定能看出點蛛絲馬跡。之所以話說得這麼保守,是因為他也接觸過學生犯罪的刑事案件,知道青春期的犯罪太多是沒有理由的,往往一個學生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之后,身邊的老師同學還在大呼怎麼都看不出完全想不到。
但不管怎樣,理通人際脈絡,總歸有好處。
文秀娟在委培班的人際關系,在第一年軍訓之初是非常好的,所以才會被選為班長,那次她拿到了十票,失的兩票一票是她自己,另一票金浩良猜是司靈。但到了軍訓下半年的入冬時分,她的處境就隨著天氣一起進入了冰封期。必然是出了某一件事,但金浩良說他不知道,沒有人向他報告過,仿佛一夜之間,文秀娟就成了不受歡迎的人。
“但只是不受歡迎而已,他們有點躲著文秀娟,沒有誰恨她,我是個對學生情緒很敏感的人,輔導員這職務說實在很合適我。沒有感覺到什麼強烈的情緒,肯定的。”
不過這其中有一個人是特別的,就是項偉,他還待文秀娟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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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偉應該是喜歡文秀娟的,金浩良回憶說。
第二學年之初,和文秀娟保持密切交流的就只有項偉,他人緣非常好,很努力地調和文秀娟和班里其他同學的關系,協助她做班長的工作。原本金浩良以為學期末文秀娟的班長職務會被選下去,沒想到勉強過關。那次票分得很散,文秀娟和項偉同票,還有司靈和趙芹也分了一些票。最后項偉向大家建議還是讓文秀娟繼續做,他來輔助,大家同意了。第二學年下半學期時,至少表面上金浩良已經覺得過得去了,但期末考試時文秀娟給了自己致命一擊,她舉報了項偉考試作弊,導致項偉被開除。
“那個情況,你可以說她有點無情,也可以說她很有原則性大義滅親。
當然其他同學不會這麼想,尤其是項偉跳樓以后。”
聽到郭慨轉述這段話時,柳絮不禁搖了搖頭,過了這麼多年,金浩良還是沒變。其實他最不合適當輔導員,沒幾個學生會喜歡這樣的老師。
“我也猜到他和學生的關系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好,”郭慨說,“他并不真的了解自己的學生。”
關于仇恨,金浩良分析說,項偉的事情之后,倒是可能真有人恨文秀娟。比如項偉最要好的兩個朋友張文宇和錢穆。他們三個是籃球小分隊,常出去和人打三對三籃球賽,走到哪兒都勾肩搭背,屬于焦不離孟型。其中一個好兄弟就這麼折了,人沒死但一輩子算毀了,其他兩個人心里有多恨都正常。郭慨問那女同學里呢,有沒有人恨文秀娟,金浩良說也許有。項偉是個帥小伙子,雖然他擺明了追求文秀娟,但沒準有暗戀他的呢。說完這些,金浩良又一次強調,說他不覺得有誰真的會對文秀娟下毒手,班里的這些學生都是好孩子,現在是好醫生,干不出這樣的事情。
“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柳絮問郭慨,“我覺得他好像不是特別配合,說的這些其實靠推斷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會不會心里有鬼?”
“倒也不能這麼說,他不配合也正常。他正在爭取你們學生處的一個領導職位,當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被纏進這檔子事里。另外,他還是和學生不貼心,學生有心事,是不會找這樣的老師傾訴的”
“嗯,反正你一定會把真相找出來的,線索已經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