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橫槍掃倒了七八個,聽見后面歡呼聲響起來,便收了槍,縱馬到她身旁。
“我帶你走。”
“你是誰?”她微微伸起臉龐,還是熟悉的眉眼。
我愣住,想到許是血遮了臉,用手抹了抹,不料手上的血更濃厚,這下臉徹底花了。
她卻已經認出我。說原來是你。似有欣喜,又似過于平靜。
“我帶你走。”我再次說,彎腰將她一把抄起,置于鞍后,瘦馬一抖,似要不堪重荷,我輕輕敲了一記馬股,向前飛馳而去。
她沒有掙扎,摟住我的腰,卻問:“又能去到哪里?”
“安全的地方。”
“你單槍匹馬殺到這里,很難吧?”她問。
“一點都不難。”殺透敵陣后疾馳一百八十里到此,人困馬乏,說不難是騙鬼。
“你受傷了嗎?”她又問。
“我身上的都是敵人的血。”我做豪邁狀大笑,笑了幾聲就啞了。挑翻近一百八十人,能不受傷就是神仙了,此時身上大大小小總有十數處傷,剛才彎腰把她抱上馬就痛得緊。
她是極聰明的人,就沒有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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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顛簸,她又抱得我緊了些。我從未想過能被她這樣抱著,盡管我身著輕鎧,左肋被她環住的地方還有道傷口,胸口依然激動得似有一團沸血在燒。
“你怎麼不問我現在是不是一個人。”她忽然說。
我心里一緊,問:“那你現在是不是一個人?你一定是一個人的,否則你不會這麼跟我走。”
“我并沒有跟你走。”
我一愣。
“你能保護我嗎?”沉默了一會兒,她問。
“我當然能保護你。”
“所以便能這樣麼?”她問。
我又愣住。
“其實你也保護不了我。在這亂世,你又能保護得了誰?你在戰陣上。
殺人厲害,自己卻也隨時會被殺死,你又怎麼來保護我。”
我語塞。
“今天謝謝你。”
“不用謝的。”我的心已經完全冷下來了。
我把她放在能看見城郭大門的地方,這里算是后方,如果我們前線的戰陣不出大問題,那麼這里就是安全的。我無法離陣太久,只能在此別過。
“再見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分別時我說。
“有緣再見。”她說。
“你會希望再見我麼?”我問。
“希望的。”她說,“如果你不死,如果我未嫁。”
日正西沉光正艷,這一瞬間,整個世界于我,都是明亮的。
注:此片段寫于《刑事偵查學》第八章 “刑事偵查的起動階段”第二節“基礎調查核實信息”,到第八章第二節“綜合運用偵查措施,收集犯罪證據”的空白處。
柳絮讀到這故事最后的明亮,微微一笑,旋即又復黯然。然后她翻回到第二節 正文之初,開始讀書上的內容。
說到查案,面對錯綜復雜的線索,柳絮毫無頭緒,曾經只能完全依賴郭慨。但說到讀書學習,則是柳絮擅長的方向。而且在學生時代,她也絕不是只會死記硬背的書呆子。這些天書本哨下來,說不上對破案有多麼了不起的心得,但腦袋里至少不會一團糨糊了。
文秀娟的死和郭慨的死,之間相隔了整整九年,從舊千年到新千年,文秀娟案的許多線索無疑已經被時光掩蓋,挖掘不易。但郭慨的死只過了短短半個多月,如果要問哪個案件容易破解,當然是后者。找出了殺害郭慨的兇手,那麼基本也等于找到了殺害文秀娟的兇手。
而且對現在的柳絮來說,更重要的是為郭慨復仇。
柳絮又翻過一頁。看到“偵查人員對案件的認識出現迷惑不解或矛盾是正常現象,解決的辦法是及時組織現場復查,重新認識犯罪現場”這段,不禁點了點頭。這正是自己當下該做的事情,警察固然是一定已經去過犯罪現場,但自己有不同的調查方向,想要獨力取得進展,自然也是非去不可。不一定能進到房間里面,可是周邊總可以去走訪一下。還有,郭慨當天是在哪里拍攝的那張有項偉合影的照片呢?這特別關鍵,因為幾小時后他就被害了。警方說他之前在泡吧,那麼是在酒吧麼?想到這兒,柳絮忽然意識到,信件里“地址換成藍色”的“藍色”,不會就是學校旁邊那個酒吧吧?不管是學生時代還是如今,她都幾乎與此類場合絕緣,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畢竟這是個學生時代相當有名氣的場所。因為那封信上的內容,郭慨去藍色酒吧調查,被人盯上殺害了?其間還有許多想不清楚的疑點,但藍色酒吧肯定也得去一次。
柳絮一邊看書一邊梳理出下一步該做的事。
她知道自己非常笨拙,但那又怎麼樣,她相信郭慨會幫她,通過這些書,通過寫在書里的那些東西,通過時常出現在她眼前的……幻影。
有輕輕的敲門聲,門推開,是剛下班的費志剛。
費志剛和她聊過幾次,在這間屋子剛被布置好的頭兩天。柳絮說郭慨是因為幫我查文秀娟而死的,無論如何,我是不能扔下他不管的。
費志剛說你要相信警方,與其你這樣自己查,不如你把你的猜測和證據交給警方,可是警方現在的偵破方向和你說的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