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出兩把凳子,放在半人高的桌幾旁邊,咳嗽兩聲,叫鄭循坐。
鄭循順從地坐好,小紅帽緊貼著他站。
第一遍模擬,鄭循不急于砍怪通關,能獲得更多的線索自然是最好的,哪怕死亡也沒關系。
遺漏線索就容易卡關,這點鄭循已經在那一千遍深有體會了。
既然現在模擬可以隨時中止,那麼他想提高效率,用最少的次數把副本徹底摸清楚。
“小、小鄭,這是值班、表,你、你保管好。”
鄭循低下頭,翻開老李給他的一個本子。
從周一到周日,每天分成上午、下午、晚間三個時段,每個時段都確保保安室有一個人。
前幾個月值班人員大概有六七個,但從最近一個月開始,保安室只有兩個名字輪流出現。
李月初和豐保安。
李月初顯然是老李的名字,豐保安應該是姓豐,沒有透露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副本有意為之。
等到最新一周的排班表,還是兩個名字。
李月初和鄭保安。
鄭保安就是他鄭循在副本中的身份。
“哥,這個豐保安,辭職不干了?”
提到豐保安,老李的臉色變得不好。
“哎呀!小鄭,這、這個老豐,可是、不不能在、我們學校、提提、提的!”
“噢,”鄭循點點頭,“那我不提了。”
“啊?”
他說了“不提”,但難受的反而變成了李月初。
保安大多健談,鄭循強行把話題中斷,老李簡直渾身都憋得癢。
“老、老豐是我上、上一個同事,你、你就是來接、接他的班。”
老李說,豐保安比他在四中工作的時間還要長,他也算是后來人。
鄭循問他之前那些保安都哪里去了。
結果老李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差,他的眼睛不安地四周瞟了瞟,壓低聲音。
“那、那些人都跑了、死、死了。這中學不、不太平。這里、鬧、鬧那東西!”
鄭循的眉頭皺起來。
他處在模擬的環境下,在外界看來,就是睡眠狀態。
車輛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載著鳴雀一行人去機場。
程杰是個坐不住的,他湊近鄭循,手指戳了戳他。
“睡得這麼沉?”
他的手指落在鄭循的鼻子下方,探了探。
“還活著。”
肖俊不以為意,只當是鄭循在副本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讓他休息,等到了機場再叫人。”
然后他轉頭去問蘇海蓉。
“外界的情況怎麼樣?”
蘇海蓉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粉金鏡框的眼鏡,手指在鍵盤敲敲打打,她正在瀏覽論壇和媒體的消息。
“記者拍到了鄭循上車的照片,現在外面都認為他簽下合同的可能性很大,畢竟沒有新人會拒絕銀合同。”
但是鄭循拒絕了。
肖俊對此也覺得麻煩。鳴雀需要鄭循過槐音四中的副本,但也希望能夠把他吸納到公會當中,為己所用。
然而鄭循的態度很明確,他有自己的想法。
“讓宣傳放出消息,鳴雀和鄭循正在就合同細則進行談判。讓外界認為鄭循馬上成為我們鳴雀的人也不是壞事,這樣,其他公會也能收收心思。至于鄭循這邊……先穩住他個人,至少把槐音的副本刷了。等人救出來,聽聽他的訴求,我們還要爭取一下,不能這麼輕易地放走鄭循。”
肖俊有一種預感,槐音的副本刷過后,鄭循的名聲會二爆。
他做副會有兩三年的光景,在識人方面已經形成自己的經驗。
鄭循非同小可。
就鳴雀自身的實力和水平來說,要想永久地留住這種天才,大概是異想天開。
但讓鄭循為鳴雀效力一年半載,提一提他們公會的聲望,還是很劃算的一筆生意。
睡夢中的鄭循動了兩下,有蘇醒的跡象,肖俊示意另外二人不要出聲。
鄭循的眼睛睜開一道縫隙,對面三人的身影映在眼底。
“醒了?”肖俊問。
他似乎是仍然陷在夢中,好一會兒,才理解肖俊的話,輕輕點頭。
“海蓉。”
肖俊叫了一聲蘇海蓉,后者給鄭循倒了一杯熱茶。
鄭循道謝后接到手里,兩手捧著一次性茶杯,慢慢啄飲。
腦子里還在想著剛剛和李月初的對話。
老李說槐音四中在一個月內先后發生三起事故,一位姓許的男老師、姓豐的保安,還有個姓梁的高二女生接連出事。
一時間,槐音四中謠言四起,這座普通的中學被蒙上陰郁的氣氛。
老李一邊說著,一邊從腳下取出保溫壺。
他嘴上抱怨著工作不好干,學校馬上倒閉了,拖著他們的工資不給開。
鄭循面無表情地看著老李倒水的動作,從旋開瓶蓋、拔掉木塞,再傾斜瓶身。
瓶子里傳來的聲音有些發澀,不像是水的聲音。
鄭循的眼睛順著老李倒水的動作看,他看見濃稠的紅色渾濁液體在半空畫出一道弧線,嘩啦啦,連著那些不明的肉塊,一并倒入寬大的搪瓷缸中。
“喝、喝呀。”老李的圓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把搪瓷缸往鄭循的方向推。
第13章 我是存心的
手環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提醒鄭循即將到達機場。
鄭循順勢存檔,從模擬中返回現實。
醒來看到的正是鳴雀的三人。
蘇海蓉提醒他馬上要到機場了,鳴雀的專機在等,鄭循點點頭,思維仍沒有從剛才的模擬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