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問了一元公館的電話號碼,并把它記在了手機里。
鄭循按下接聽鍵,“喂”一聲,對面卻不說話。
“”
這長久的沉默讓鄭循以為自己沒有成功接通,皺著眉頭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眼通話顯示。
接通了啊。
他又喂喂兩聲,問對方能聽見他說話嗎。
對面還是沒聲音。
如果是一元打來的,應該早就說事情了。現在對方卻始終保持沉默,鄭循想了想,試探地問。
“是南姐?”
這次那邊有回應了。
但還是不能解讀。
因為對面傳來的,是“啵啵啵”的聲音。
有點像小孩子嘴巴開合,模仿水里的魚吐泡泡。
這下子鄭循也發懵了。
怎麼回事?
電話另一邊啵啵了一陣兒,有長有短,有間斷,好像在用這種方式和鄭循溝通。
鄭循沒辦法,也模仿著她,開始啵。
然后對方突然啵啵啵啵啵,一陣狂啵,不知道是在興奮地回應,還是在罵他。
鄭循心想他遲早會因為自己這該死的勝負心付出代價,但對方啵了十五個啵,他就要啵到至少二十個。
在第十八個啵的時候,對面竟然開口說人話了。
“鄭循。”
是一元的聲音。
“”
鄭循尷尬地停下來。
一元沒有戳穿他剛剛的幼稚行為,而是很貼心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玩得開心嗎?我和南墻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自打公館被鄭循收為囊中之物后,一元就把里面的家具電器統統換掉。
雖然還保留著原本的復古模樣,但相關功能都已經很先進了。
有的時候鄭循真的很難想象,一元到底有多麼神通廣大。
他雖然整日待在公館內,無法抽身,但外界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總協的比賽在電視上同步直播。一元說他看了,而且和南墻一起看的。
如果南墻真的是之前在過副本時遇到的那團黑頭發,鄭循實在無法去想,他們兩個,一個沒有腦袋,一個滿臉頭發,要怎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元關心鄭循這兩天在外面過得如何,鄭循說都挺好的,除了那些特別特別壞的選手吃了他的火鍋。
不過他也讓他們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就是了。
一元在電話對面笑了兩聲,又詢問鄭循什麼時候回公館。
“嗯……我說不好,可能還要幾天吧,”鄭循吞吞吐吐的,有些猶豫遲疑,“我在這里發現了一座白塔。”
鄭循對一元不怎麼隱瞞,他總是下意識地相信對方。
“白塔麼……”
一元安靜了片刻,似乎是在查找鄭循所在的周圍,到底是哪座白塔。
大約三兩分鐘后,一元才繼續和他聊。
“你想要進入這座白塔?”
“不會馬上進,因為還要等一個人,”鄭循說著,把通話界面最小化,然后給許觀和霍子鄢分別發了消息,“等他來了我再進去。”
一元對于鄭循要下本這件事沒有多說什麼,既然鄭循想好了,那他也不必多言。
他相信鄭循能夠成功。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時鄭循和一元說到了,他遇到的那個奇怪的青年。
既然提到了他,那就不得不牽扯到,他差點被從天而降的水泥板砸死的事。
這件事鄭循不是把它直接翻篇,沒有跟沈冠玉細聊,是不想讓對方憂慮。
這事發生得很蹊蹺,想來想去,適合傾訴的對象只有一元。
一元是沒有呼吸聲的。
在鄭循平淡地講述著驚險的經歷時,電話的另一端格外寂靜。
鄭循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等他講完之后,一元才開口做了個保證。
“下次不會了。”
為什麼敢做出這麼篤定的承諾?鄭循也不清楚。
他只是嘆息著,狀似無意說了一句。
“一元,你是因為什麼,才出現在我面前呢。”
一元起初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就在鄭循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對方開口了。
“我是為了找到自我,才去尋找你。
是為了尋找你,才失去自我。”
“……謎語人?我思考過度腦子會發燙。”
一元笑了笑,沒有繼續給他解釋,只是讓他在副本中多多小心。
還有——
“鄭循,白塔能改變世界,卻改變不了人性。無論有沒有白塔,你都要防范著人心。”
鄭循雖然不懂,但他點頭。點了頭之后,又想到一元根本看不見,才開口回他。
“我知道的,一元。”
之后就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家常話,隨意聊聊。鄭循保證不會太久,但一元讓他別著急。
“我在網上看見了,”一元這老家伙竟然還會上網,“這棟白塔從外觀上看起來很奇特,它應該能被稱得上是個‘未完成品’。但從它的出現年份判斷,這東西應該已經‘完成’了。”
一元停了停,不久,鄭循聽見了咖啡杯落在桌面的清脆響聲。
“或許用‘成型被強行中斷’這種描述冠給它,更恰切。不論如何,未成型的白塔是不穩定的。你有過經歷,應該比誰都清楚。”
的確,鄭循的上一個本,就是存在這樣的處境。
但他非常懷疑,上一次的異常,是一元一手造成的結果。
——現在糾結這個,倒是沒什麼意義了。
鄭循答應了一元,至于能做到什麼程度,那就完全看他具體怎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