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雪晴望著哥哥的眼睛,那里是她熟悉的溫柔之色。
陶雪杉看著妹妹手中的武器,神情變得復雜。
“沒想到,還是讓你拿起了武器。”
陶雪晴的目光也落下。
“雪杉哥,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當初肖俊給雪霽雪晴指出兩條路。安安分分地上學,他會為他們準備充足的資金,確保他們未來的生活衣食無憂。
或者成為白塔玩家,進入危機四伏的副本中,過著和他一樣的生活。
兩兄妹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這不僅是副本獎勵的問題,他們還要繼續大哥的事業,探尋白塔的真相。
于是他們接受了嚴酷無比的訓練,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直至將自己淬煉成鋒利的兵器,劈開所有擋在鳴雀前路的障礙。
陶雪晴在年歲還小的時候,做出了看似莽撞的選擇。但直到今天,她也不為這個決定后悔。
她從痛苦和迷茫中走出,歷經千般折磨,消化了陶雪杉不在的現實。
但她萬萬沒想到,多少次走入她夢中的大哥,竟能親眼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真的很思念你,非常非常。”
陶雪晴向陶雪杉訴說著內心的想念,后者為之動容。
“雪晴,今后你我,還有雪霽,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
陶雪杉說這里不宜久留,怪物的刷新點通常在上一波死亡的地點,最好盡快離開。
陶雪晴不熟悉這里的路,只好被大哥牽著手,在迷霧中摸索。
雪杉的手掌是溫暖的,和小時候一樣。
或許因為在副本中生存,他的面容也沒有太多改變,盡管已經過去近十年光陰。
手環照明的白光在霧中搖曳,兄妹二人走得并不快,他們有很多話要對彼此傾訴。
大多數時候是陶雪杉在講,陶雪晴在聽。偶爾大哥問起,她便回應一兩句。
“雪晴……變得文靜了。”
陶雪杉還記得小時候的陶雪晴雖然怕生,但面對親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是個小話癆。
那時他們兄妹三人親密無間,哪怕父母的婚姻生變,也從未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陶雪晴嘴唇微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哥哥的話。
她輕輕“嗯”了一聲,像在附和,又似乎心不在焉。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了,陶雪晴能感覺到皮膚表面起了雞皮疙瘩,每走一步,腳底都仿佛生冰,
“雪杉哥,”她幽幽地問,像是怕驚擾到對方,“我們要去哪里呢?”
陶雪杉走在她的前面,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就像小時候,哥哥牽著她上學去。
那時的陽光是暖的,為何現在要冷下來呢。
陶雪晴的眼底泛起酸意。
陶雪杉沒有回頭,聲音卻依舊溫柔如水。
“我帶你離開這里,去找雪霽。說好的,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
陶雪晴深吸一口氣,站定腳步。
啪。
她掙脫陶雪杉的手,站在原地,眼圈泛紅,緊緊盯著陶雪杉。
“雪杉哥,對不起,我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了。”
“雪晴,”陶雪杉也止住步伐,轉身,明明是和剛才相仿的笑容,此刻卻叫人不寒而栗,“我說了,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
陶雪晴明麗的杏眼被淚水浸得發亮,她一眨眼,一串眼淚從她的左眼倏地落下。
“對不起。”
她只是道歉。
“雪——”
“雪晴!”
陶雪杉向前走一步,作勢要重新握住陶雪晴的手,這時有人突然插進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是陶雪霽。
陶雪霽出了很多汗,喘氣聲不均勻,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他手中握著巨闕,重劍鐺地敲在地面上。
“雪晴,別相信它,”他只看著陶雪晴說話,“它是假的,它偽裝成了大哥!”
被拆穿的陶雪杉面部有一瞬間的扭曲,但他伸出手,推著自己的臉,將錯位的五官擺回原位,張開手臂,要去擁抱陶雪晴。
“我是雪杉哥啊,雪晴。”
陶雪晴閉上眼睛,右眼的淚也落了下來。在對方的手臂環過來時,她沒有拒絕。
但下一秒,一聲利器扎進肉體的聲音。
那一刻,陶雪晴抽走了陶雪霽手中的巨闕,刺進陶雪杉的心臟。她和雪霽一起訓練長大,兩人經常交換武器使用,所以巨闕她用起來得心應手。
剛才,陶雪杉親自給她演示過了,巨闕對蠟像有用。
當重劍沒入陶雪杉的身體,他開始變形、融化。
“雪霽、雪晴……
雪晴,你為什麼……”
陶雪晴睜開眼睛,眼神悲涼。
“對不起,雪杉哥,”她的聲音從顫抖變得平穩,“如果我們感覺到幸福,那一定是假象。只有感覺到痛苦,才知道那是現實……”
再見陶雪杉,這種事,只會發生在夢中。
陶雪霽聽見妹妹的話,一瞬間眼眶也熱了。他視線上移,把眼淚束縛在眼眶中。
而此刻,正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肖俊也是默然。
他看著那灘融化的蠟,沒有了固定的形狀,看起來有些狼狽難堪。
他的食指隔著屏幕輕輕點在上面。
“雪杉,永別了。”
我們都是道了無數聲的“永別”,才能繼續茍活在沒有你的殘酷現實。
第397章 鏡中象
偽裝成陶雪杉的蠟像融化,陶雪晴的雙腿驟然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
一雙手托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