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秦先生給她的感覺很奇怪,他總是很冷靜,冷靜到伊吹甚至想惡作劇一把,嚇出他不冷靜的樣子來看看。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她不會去做那樣失禮的事。
但是,秦先生好像只是來島根縣找他的父親的,館長把羽生先生的下落告訴秦先生之后,他就會離開了吧?
也不知道秦先生是做什麼的……也許和羽生先生一樣是位歷史和民俗方面的專家?
而此時,那位伊吹有弦心里的歷史和民俗專家,正在手機上看著自己卡里的余額,陷入沉思。
快沒錢了啊……
如果不快點找一份工作,也許都不用祭宴里的厲鬼,光是現實的壓力就夠他死去活來了。
還有,得找一個相對固定的住處了。
也許可以去秦也以前住的地方?
嗯,應該可行。
如果那位館長先生愿意說出所有關于秦也的消息的話。
秦文玉靠在陽臺上,看著下方的雪地。
這個村子的古怪他已經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問題就在于,只是了解是沒有用的,他沒有辦法解決。
每年都會舉辦的冬日祭,每年都會選出一位圣選者,面露愁容的村民,極力阻止搜查的大藏鄉警察……還有,似乎是被人遺忘了,其實每年都有人在大藏鄉冬日祭這天死去。
只不過……死去的不是現在參加冬日祭的人,而是三年前的那個被選中的人。
剛才秦文玉也仔細地翻看了一遍網絡上關于冬日祭的介紹。
每一年的介紹里都有關于幸運的圣選者的介紹。
每一位圣選者在接受洗禮后都會從生活的失敗者變為人生贏家,這種堪稱改變命運的神跡讓大藏鄉冬日祭的名聲越來越響亮,來的媒體和游客也越來越多。
秦文玉在手機上瀏覽了近十年的冬日祭盛況,這十年間的祭典圣選者幾乎全是大藏鄉之外的人,只有一個例外……松本相泉。
巧合的是,昨晚報案說館長失蹤的人也姓松本,不……日本在嫁人之后是會改姓的,隨夫姓。
所以,秦文玉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位松本太太就是四年前被選中為祭典圣選者的,去年死去的那位松本相泉先生的夫人。
松本相泉非常倒霉,因為他是近十年來唯一一個大藏鄉本地人被選中。
而在十年前,祭典的圣選者全都是本鄉的人被選中。
所有改變都發生在上一個十年的時候。
上一個十年,關于大藏鄉的新聞還有一個——最年輕的村長,二宮次郎就職。
種種現象在秦文玉腦海中勾連成線,畫出了一幅漸漸清晰的圖案來。
他雙手合十,往掌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離開了房間。
“篤篤篤——”
“伊吹小姐,我要出去一趟,晚飯前回來,請務必等我一起吃晚飯。”
秦文玉敲響了伊吹有弦的門,淡漠如他在說出這句話時都有些臉紅了。
實在了沒錢了,能蹭一頓是一頓吧,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伊吹小姐。
“我……我知道了,秦先生……請……請路上小心!”
伊吹有弦近乎用喊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后就立刻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不敢去聽秦文玉的回應。
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很輕浮的女人?
可是……是他先說出那樣的話的……讓我等他一起吃晚飯什麼的……
伊吹有弦越想心越亂臉越紅,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那個家伙已經走了。
走的時候秦文玉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伊吹小姐真是個不錯的人。
————
島根縣,警察署。
北原蒼樹坐在審訊室里,看著一面屏幕。
“被害者藤真博也,男,三十一歲,保險公司職員,單身。”長崎警官注視著北原蒼樹,說:“他和你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你為什麼要殺他?”
北原蒼樹搖搖頭,滿目茫然:“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昨晚的記憶。”
“那你聽一下,目擊者的證詞。”
屏幕上畫面開始播放,一位面部被打了碼,聲音也做了處理的女性在訴說著。
“我是……藤真的同事……昨晚他約我一起吃飯,我們喝了些酒……”
“我跟他去了他的公寓……他睡在客廳的沙發,我睡在他的臥室。”
“我……我也許是做夢,我夢到自己起來上廁所,黑暗之中,我看到公寓的大門被什麼打開了,藤真從廁所里爬出來,他的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砸過,癟下去了一個大大的坑,兩條腿也被什麼東西砍掉了,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拿著自己的一條腿在從廁所里往外爬!”
“我很害怕……我能看到他拿在手上的那條腿上,還露著白色的骨茬,他的下身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接著……一個人出現了,是北原蒼樹先生!”
說到這里,明明是被處理過的聲音,但北原蒼樹還是聽出了對方極大的恐懼。
“我……我在博物館見過北原蒼樹先生,但是……我不能確定那個就是他,因為他的臉,他的神情,雖然是人類的樣子,但……我不敢看他,他走路的姿態也很奇怪,同手同腳……從廁所里追出來,把藤真又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