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語年低頭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腿上打盹兒的貓,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它嗎?不是,不過……它好像很喜歡我。”
“叮鈴鈴玲玲——”
說話間,旁邊的學校響起了下課鈴。
到中午了。
初春的暖陽里還殘留著屬于冬季的微涼,冰絲絲的空氣鉆進咖啡廳,在兩人的手腕,腳腕與發梢處流動。
咖啡廳外因為一大群學生的到來,而顯得頗為熱鬧,高中年輕人的聲音在空氣中與陽光融為了一體,仿佛驅散了幾絲涼意。
秦文玉注視著窗外的他們,張語年也如此。
“之前,你和張路也是這樣。”
他的臉上雖然還有笑意,卻多了幾分說不清楚的情緒。
“人的存在,體現在各種關系之間,無論是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張語年側過頭,看向秦文玉。
“小秦,”他注視著秦文玉的眼睛,“你好像……有些變了。”
我……變了嗎?
秦文玉思考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喵嗚——”
橘貓的叫聲后,響起了服務員的腳步。
在明亮的陽光下,張語年將一小碟糕點推到了秦文玉面前。
“我在手機上看到的,點評都說這家咖啡店的蛋糕很不錯,你嘗嘗。”
秦文玉拿起一塊蛋糕,正要送入嘴里,卻看到對面的人雖然在微笑著看著自己,但雙目中的虛無卻又像是透過了他,在看向另一個人。
他知道張語年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誰。
陽光逐漸溫暖,隨著太陽的逐漸升高,兩人身前的咖啡桌上,逐漸投來一片花樹搖曳的身影。
“語年哥,你的工作……還好嗎?”
“暫時停了下來,你知道我的性格,在一件事徹底解決之前,我不會去做別的事讓自己分心。”
秦文玉一口一口地吃著蛋糕,有些煩心。
煩心這種情緒,本來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
也許我真的變了一點……
張語年如約而至,其實秦文玉在接到他打來的那通電話時,就知道他一定會過來。
這個人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這是一種很好,也很可怕的品質。
“所以……還是不能說嗎?”
張語年注視著秦文玉。
秦文玉沉默以對。
關于祭宴的任何信息,都不能告訴無祭宴無關的人。
這是被反復強調的鐵則。
“嗯,我明白了,”張語年收回目光,笑著說道:“今天就不談張路的事了,就當作是一次聚會。”
秦文玉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松一口氣。
張語年并沒有咄咄逼人,他自己也在張路這件事上也沒有做錯什麼。
接下來,張語年真的沒有再問過任何關于張路的消息。
他只是笑著談著家鄉的變化,還有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一些趣事。
忽然,張語年問道:“小秦,窗外那位是你的朋友嗎?”
秦文玉聞言朝窗外看去。
一個留著寸頭,眼神兇惡的高中生站在樹下,正盯著他。
“不認識,可能是忘了戴眼鏡吧,不是經常有嗎,忘了戴眼鏡而顯得眼神很兇的人。”
秦文玉回答道。
“不……他好像真的是來找你的,”張語年站起身來,橘貓嚇得趕緊跳到沙發上。
“那麼,我先走了,錢已經付了,下次見。”
張語年揮了揮手。
秦文玉點點頭,松了口氣。
找我的人?
秦文玉再次看向窗外。
那個眼神兇惡的高中生真的走了過來。
他進了咖啡廳,徑直走到秦文玉跟前,把書包一扔,坐下。
一開口就是:“喂,真蛇。”
原來是祭宴里的人。
“你是誰?”秦文玉剛問出這句話,忽然意識到,他怎麼知道我是真蛇?
祭宴里的每個人都是戴著面具的。
“天狗,一個月之后,會和你一起去沉尸之淵的人。”
秦文玉眼睛一亮:“哦,是你呀……”
“怎麼,你是來找我商量對策的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無意中看到你路過,來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他的態度比起他的眼神,還算是好相處。
可是……
咖啡廳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秦文玉低聲說道:“我有個建議,我們互相告知姓名怎麼樣?”
鹿島眉頭一皺:“為什麼?”
“你不覺得……你叫我真蛇,我叫你天狗,會有些奇怪嗎?”
秦文玉說話間,目光無奈地掃了周圍一眼。
從那些人的目光中,他能感覺到這次絕對是被當成某個中二的二次元論壇的線下聚會了。
上次發生這種事還是見玉木一的時候。
“好,我叫鹿島尋。”
“秦文玉。”
說完后,鹿島尋站了起來,拿起書包,準備離開咖啡廳了。
秦文玉無語地看著他,這人真的只是來打個招呼?!
“喂,等等!”秦文玉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秦文玉。”他還特意叫出了名字。
“我想問……也許我哪里惹到你了?”
“為什麼這麼說?”
“那你為什麼惡狠狠地盯著我?”
鹿島尋沉默片刻,轉身就走。
不過,秦文玉還是聽到了他那聲很小聲的回答:
“我近視。”
切……果然。
秦文玉吃完蛋糕后,也離開了咖啡廳。
服務員正在清理桌面時,一個聲音響起:
“對不起,請問……看到我的貓了嗎?”
說話間,他似乎已經發現了那只趴在咖啡桌下面的貓。
“黃桃,過來。”
橘貓跳進了他的懷里。
他沖著服務員歉意一笑,離開了咖啡廳。
然后,張語年取下了橘貓脖子下掛著的圓形鈴鐺,然后從里面……取出了一枚錄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