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陣兒,聞言下來個疤臉的大漢,他目光陰鷙,上下打量著書生,直瞧得書生額頭淌汗,口中結巴。
“我……我!”
李長安只管看戲,沒有插手,他心想讓這船頭把書生趕回岸上也好,誰知……
“算了,多上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豈料,這船頭好似對船上混進外人不以為意,反倒隱隱有些樂見其成,他一招手,“一起上來吧!”
“哦。”
書生傻愣愣點頭,就要跟上去。
“且慢!”
籮筐堆里,忽的飛起一個蓋子,從里面跳出個李長安來。
他扒開頭上的菜葉子,伸手又拽下個飛飛。
“這里還有兩個。”
“頭兒。”
那仆役忽的眼兒一顫,往疤臉大漢附耳過去,輕聲嘀咕幾句,眼睛死死盯著李長安和飛飛的腰間,兩人卻都是配著劍。
船頭不耐煩推開水手,卻輕蔑一笑。
“沒打緊,一兩把家伙在那山里也頂不了用。”
說罷,招呼幾人跟上,轉身上了甲板。
………………
幾人上了甲板,才發覺游船已經開離碼頭,向著對岸的云蘿山緩緩行去。
李長安觀察起船上眾人,水手們神態平常,顯然已經習慣了,而“有緣人”們,一個個卻是期待中混著忐忑,再看向船首,盛裝的麗人回眸一笑。
李長安沖那薛大家點點頭,目光越過她,投向前方。游船不遠處,云蘿山彌漫到江上的濃霧,好似建立在江面上的墻,正緩緩的蠕動。
眼看船就要駛入霧中。
“阿嚏!”
船上眾人被這“驚天動地”的一聲吸引過來,李長安忙不迭道歉。
“不好意思,昨夜偶感風寒。”
說著,他作勢又要打上一記,身邊的人忙不停躲開,他卻施施然掏出個手巾把噴嚏給捂住了。
他又道了聲不是。
游船一頭便扎進了江霧中。
爾后,除了水聲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除了霧氣再也瞧不見其他東西。
行了一陣。
霧中突然響起船主的聲音。
“半路上船的幾個,方才忘了告訴你們。”
“這織女娘娘是屬水的神仙,最忌見火,你們有什麼火折子、火捻、火石現在都交出來。”
說完,走來個水手就要搜身,李長安幾人不等動手,就將身上的引火之物一并交了過去。
這江面其實不算寬廣,游船沒駛一陣,便在濃霧環繞中抵達了對岸。
船頭招呼著眾人下船,上了岸,才瞧見這邊早有兩個女子等候多時,看模樣應該是山中的侍女。
在兩個侍女身后,霧氣籠罩著山里的一切,只偶爾間露出些怪石巉巖的鱗爪來。
不見仙氣繚繞,反而有些鬼氣森森。
一個“有緣人”不禁懦懦問道:“這便是仙山?”
兩個侍女相視一笑,齊齊揮手,頓時霧氣消散,云蘿山顯露真容。彷如拉開了帷幕,亭臺樓閣流水飛瀑奇花異石一同涌到眼前。在這中間,一條蜿蜒的山道通往山頂,那里矗立著層層疊疊的宮殿鑾宇。
做完這一切,兩個女子也不說話,只是轉身踏上山道。
船頭趕緊一邊跟上,一邊回頭催促:“還不跟上來!”
踏上山道,一路上景色奇秀,瞧得眾人贊嘆不已,只是時不時李長安就打上一聲噴嚏,實在是煞風景之極。
……………………
到了山上,女子將眾人引進一處宮殿。
此時,日頭已然沉入西山。殿內卻沒有一絲昏暗,織女娘娘不喜見火,殿內就裝飾著一種可以散發出白光的奇特植物。
而殿內擺放著許多幾案,案上堆滿了些色相俱全的食物,想來俱是珍饈。這些位子大多已經坐上了人,看樣子都是之前進山的“前輩”。
女子安排眾人一一坐下。
本來“有緣人”們都是些平頭百姓,乍然成了這等仙府的座上客,一個個腿不是腿、胳膊不是胳膊,拘謹得緊。
但不一陣,堂內涌入一群鶯鶯燕燕,個個都是容貌嬌艷的少女,她們回轉在賓客之間,殷勤勸酒伺奉。再加上有前輩以身作則,攀扯關系,漸漸都放下拘謹,堂上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而身形高大(相較于其他人)的李長安,以及面容俊美的書生自然成了侍女們注目的重點。
李長安微笑著坦然受之,只是落到實處……他瞄了一眼案上的珍饈,學著那個船頭,只撿了幾個果子了事。
宴席將近,堂內一片狼藉。
殿內突然走進一個女官模樣的,拿了個折子,念起些名字。
“王二。”
“周六。”
“李虎。”
…………
每念到一個名字,便有人喜不自勝離席而出。
李長安看得奇怪,轉頭問向旁邊的老資格。
“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兒只算是外院,要享受真正的仙家生活,那還得去內院。”
“每一段時間,便會選上一批虔誠敬奉織女娘娘的,送往內院……”
這老資格捋著泛著油光的胡子,眼中透出點得意。看他身形應該是個常年勞作的苦哈哈,進了這山,倒養出點兒白胖。
“估算著日子,也該要輪到老哥我了!”
說著,他拍拍李長安的肩膀。
“你就還得等一陣了。”
那女官念完之后,突然對著薛大家說道。
“織女娘娘想看劍舞,你這次也一并來吧!”
李長安冷眼看著堂內一切,若有所思。
………………
散了酒宴,各自分了房間,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