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若非遭了和尚算計,陰溝里翻了船,哪兒需得著……哼!”
他哼哼幾聲,眼睛往人堆里一剜,便一把將躲躲閃閃的普智揪了出來。
“大和尚,這可都是你家的好善信,還不上去親熱親熱?!”
說罷,招呼手下,裹挾著眾武僧,反倒向著尸群沖殺過去。
李長安笑著搖搖頭,提劍跟上。
…………
長劍在空氣中輕輕攪動,飄飛的黃符被劍風卷入,而后隨著長劍一引,飆然一射,投向四方活尸。
緊接著。
削、斬、刺、抹、挑。
李長安腳步輕盈一撤,五具合圍而來的活尸便頹然撲地。
他隨手揭下一張粘在劍上的符紙。
略一打量。
黃符以敕令為符頭,上書“白乙大將軍到此”字樣。
卻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鎮尸符。
實際上滿洞窟飄飛的黃符都是此類符咒,也是龍驤衛這幫人因地制宜的結果。可惜,這活尸不同于普通僵尸,鎮尸符的效果難免大有折扣,但卻架不住數量眾多,也是為場中廝殺添加了許多助力。
李長安將符彈入空中,任其飄飛,四下打量一圈,見得場中形勢可人,活尸在諸人齊心協力下,一一遭到鎮殺。
實際上,在這相對狹窄的洞窟中,活尸縱使數目眾多,卻難以展開形成合圍的優勢。再加之,場中眾人可不似前夜狼狽,個個依仗著法力傍身,沒等著龍圖將后方處理好,便三下五除二將來襲的活尸殺了個精光。
而后,更是干脆拋下龍圖等人,并力向前,深入這化魔窟中,一連殺退了好幾波活尸。
便是先前一直劃水的普智,此時也是殺得興起,將一根混鐵盤龍棍舞得上下翻飛,一連砸碎了好幾具活尸的腦袋。
此時。
洞窟深處的陰影中,又有些影影綽綽在蠕動。
“大伙小心!活尸又上來啦。”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可說是小心,言語中的蠢蠢欲動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而那普智更是抹了把臉上血漿,怪叫了一聲。
“來得好!”
提著棍子便迎了上去。
“嘁。”
旁邊老水匪把一對分水刺往腰間一抄,嗤笑道:
“這和尚倒是‘勇不可當’。”
李長安笑了笑。
“那不正好。”
說罷,袖口一展,卷了一袍子黃符,提劍迎上。
可這次甫一交手。
李長安便驚訝地發現,這一波活尸卻比先前的要厲害一些。
不過,他很快便釋然。
這些活尸本就因那尸佛而生,越靠近源頭就越厲害,也是應有之意,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更況且,這波活尸雖厲害了一些,但強度提升也有限,無礙大局。
總而言之,若是按現在情況發展下去,即便龍圖等人趕不上來,單憑現在的人手,也能殺到洞穴盡頭,取下那尸佛的頭顱。
“可是……”
沒由來的,李長安心中升起了一點疑慮。
“真會有如此順利麼?”
這點疑慮方才升起,忽然,便從洞穴深處傳出一陣誦詠經文聲。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李長安稍稍一愣。
“大悲咒?”
可隨即,經文中的一個個字眼兒,突然好似一把把銼刀,往李長安腦仁上狠狠一銼。
道士整個人都頓時為之一懵。
但好在腦袋雖然因劇痛麻木,但身體卻自行其是。
擰身。
撤步。
揮劍。
待到李長安強忍著經文誦詠聲,緩過神來,腳下已然又添上一具無頭尸。
可是場中的其他同伴卻不是李長安。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道士抬頭四顧,首先便瞧見那普智遭到兩頭形如巨狼的活尸圍攻。
一具活尸扯住了他手中混鐵棍;另一具兩爪搭住了他的肩膀,一張大嘴如同蛇類張開,嘴上根根外翻的利齒上,鮮血混著涎水直流。
眼看便要命斃當場。
李長安雖不恥其為人,但此時此刻正是同舟共濟之時,哪兒能坐視其身死呢?
于是不假思索,挺身相救。
揮劍照例直取活尸脖頸。
然而。
劍鋒入肉,卻是手腕一滯,好似一劍砍到了卡車輪胎。
李長安暗道一聲糟糕,當即便是個懶驢打滾,便有一陣勁風從身側掠過。
待他站起身來,只瞧著那活尸咀嚼的大嘴里,紅的、白的汁液橫飛,以及普智空蕩蕩的脖頸上“噗嗤嗤”噴涌著熱血。
李長安卻無暇對普智的死稍感悲憤,概因這兩頭活尸已然一前一后堵住了自己。
…………
從洞窟深處而來的經文誦詠聲仿若潮汐,一遍又一遍沖刷著道士大腦的防堤。
沒有思考的空隙,亦沒有喘氣的余地。
兩具活尸已然一前一后圍殺上來。
前者好似一條真正的野獸,手腳并用,飛撲而至。而后者仿佛對人頭有別樣的嗜好,依舊張開大嘴,沖著李長安兜頭咬下。
可道士卻紋絲不動,冷眼相待。
直到前者近身,他才忽然甩動袖口,先前卷入袍中的黃符便一并涌出。
七八張鎮尸符糊臉,那活尸立刻身體僵硬,李長安只稍一矮身,便輕松從其腋下鉆過,而后順勢一推,將其腦袋摁進了后頭活尸的大嘴中。
那活尸只是個癡愚魔物,有血肉入口,哪兒管其他,只拿錯亂的利齒在前者脖頸上胡亂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