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地方嘛,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引起狗狗的警惕。
而墻外的不速之客更是不慌忙,有條不紊地從包里取出幾根火腿腸,隔著高墻扔了過去,耐心等待一會兒,里面就沒了響動。
接著。
人影又翻出個塑料口袋,隨手扔進風里。袋子飄飄晃晃飛過了圍墻,最后竟剛巧蒙在了院子里唯一一個攝像頭上面。
一切警戒全然解除。
人影這才敏捷地越過高墻,輕巧地落在院子松軟的草皮上。
嘿!
計劃通!
李長安忍不住咧起了嘴。
看來咱的《狂戰士信條》沒白玩兒啊。
接下來,就隨機應變,看看能在這敵人的大本營里搞到什麼收獲吧。
他信心滿滿一抬頭,傻了眼……周遭,十來只綠油油的眼珠子圍著他。比特犬、土佐狗、牛頭梗、羅威納……一個個膘肥體壯的猛犬齜牙咧嘴對著他,一顆顆利齒間口水直流。
再轉眼一看,幾根火腿腸好生生在地上擱著,全然沒有狗狗理會。
請原諒李長安窮酸了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
一時半會的,也沒料到,人家洪總養狗都是用上好的生牛肉,哪里會喂什麼火腿腸?再說了,相較于混著怪味兒的火腿腸,豈不是闖入的小賊更肥美些?
眼瞧著這些烈犬就要一擁而上。
忽的。
道士背包里嗡然一響。
群犬彷如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伏地哀嚎的有之,夾尾遠躥的有之,翻身露出肚皮示弱的也有之……倒是一幫大型犬都嚇壞的時候,一只泰日天卻勇敢地站了出來,隔著百八十米狂吠。
只是沒叫上兩聲,一只狗爪從天而降,把泰迪掀了個肚皮朝天,頓時就乖巧起來。
但道士卻脫口而出。
“黃兒?”
這突然出現把泰迪拍翻的,不就是劉衛東家里養的那條大黃狗麼?
但見大黃狗只是昂首“嗷嗚”了一聲,院子里亂糟糟的場面頓時平息了下來,狗子們不再叫喚,一溜煙兒地躥回了各自的狗舍。
李長安還在嘖嘖稱奇。
黃狗卻突然人立而起,沖道士招了招手,而后往前走了幾步,察覺道士沒有動靜,還回頭使了個眼色。
那模樣分明是示意道士快點跟上。
這一連串動作神態。
仿若狗的軀殼下掩藏著一個人的魂靈。
…………
什麼時候潛入最輕松?
答案是,當你打入敵人內部的時候。
這一刻,黃犬表現得如同一個精明的間諜,帶著李長安一路兜兜繞繞、走走停停,輕而易舉地繞過了所有的安保和監控。
道士預想里緊張刺激的潛入,頓時變作了飯后散步般輕松。
可通過二樓一個走道的時候,卻突然出了岔子。
兩個看家小弟突然冒了出來,守在樓道口吞云吐霧不挪窩了。
黃犬便把叼著的狗繩往道士手里一塞,拽著李長安就直接迎了過去。
“喲,兄弟,大晚上遛狗啊。”
“是啊。”道士也是膽兒肥,“老板的寶貝沒得法,外頭荒郊野嶺的沒得個路燈,只有在屋頭遛一哈。”
“那你辛苦哈,這條黃狗可厲害得很。”
“莫事,你們辛苦些。”
隨口兩句胡扯,還真應付了過去。
只不過在一人一狗背后,這兩人卻嘀咕起來。
“哎,遛狗那娃兒有點兒面生哦。”
“可能是專門雇來養狗的嘛,不然那黃狗這麼兇,哪個能靠近呀?”
“也是。”
其中一個遲疑點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趕緊打斷。
“你莫多事。”
他指著黃狗離開的拐角,心有戚戚。
“那條黃狗可是老板的心尖尖兒,昨天突然跑出去,大半夜才回來,渾身臟兮兮的,老板心痛木了,害得幾個看門的兄弟差點遭打斷腿!上一個負責的養狗的,估計已經……”
他擠眉弄眼作了個割喉的手勢,總結道:
“反正啊不干你的事,你就莫去管它!”
…………
如是這般。
黃犬“牽”著李長安,一路無驚無險地進了二樓深處的某個房間。
李長安不敢開燈,只借著窗戶透進的月光稍作打量,才發現這原來是一間書房。
也就這點功夫。
黃犬已熟稔地爬上椅子,打開電腦,輸入密碼,調出了某個隱藏的文件夾。
李長安湊過去,簡單翻閱了一遍,發現盡是些與紅茅集團有關的、不能曝光的、捅出去翻天覆地的、寫出來會404的東西。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長安此行最想要的不就是這個麼?
他還考慮到萬一是紙質文件,或者要綁某些人出來逼供,鼻神小胳膊小腿的不方便,所以放棄了更安全的用驅神的法子。
沒成想人家與時俱進,直接上電子檔案了。
這倒是便宜了李長安。
他趕緊把這些文件打了個包,一股腦兒上傳到網盤。
要說有錢就是好,這荒郊野嶺的網速也賊快,比小區那破光纖還快上許多。
但還是那句話。
便宜了李長安。
沒過半個小時,他便上傳完畢,又趕緊清理了操作痕跡,關上了電腦。
可就在此時。
門口卻響起了一連串腳步聲。
…………
洪岱海把自個兒陷進了真皮椅子里。
舒適的觸感緩解著周身的疲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