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寶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想那麼做,是……是有個聲音。”她用手指抵住腦袋狠命地鉆,“就藏在我的腦子里,是它騙我的,是它逼我的,它想要我死,它想我和你一起死!”
易寶華平靜聽完,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后默默上前,讓曾廣文放開蕭疏,然后抬起了手臂。
蕭疏不由往后縮了縮。
她原以為等著自己的是一記耳光或者一只拳頭,然而不是,易寶華給她的是一個懷抱。
尤帶淚容的臉上綻起驚喜。
她小心翼翼伏進易寶華的懷中。
“對不起。”哽咽著,“我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你。”
“真的?”
女孩兒笑聲輕快。
“那你怎麼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死?”
霎時間。
房間內的空氣彷如凝固。
直到如夢初醒的眾人七手八腳架開蕭疏。
女孩兒的笑聲從輕快變得尖銳,再從尖銳變得驚駭,最后變得歇斯底里。
一切如舊。
短暫的溫馨好似泡沫。
留得易寶華一個人呆滯沉默。
“癡男怨女真是人間最麻煩的玩意兒。”
李長安小聲搖頭,徑直越過他,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繩子,把蕭疏來了個五花大綁,又把一個大布團塞進嘴巴,再用膠帶死死纏緊。
一番利索的操作后。
李長安拍了拍手,迎著眾人呆滯的目光。
“好了,咱們現在得解決另外一個問題。”
有人楞楞問:“什麼。”
“地下遺跡。”
“我們得把它封起來。”
第10章 驗鬼
邵教授比預想中還要固執。
盡管馬春花死狀詭異,蕭疏精神失常。
進村短短幾天,考古隊減員大半,連王忠民和曾廣文都有所猶疑。
但他的態度卻沒一丁點兒改變。
堅決得好似溶洞中的遺跡是黑暗中最后一根殘燭,咬緊了死活不肯撒手。
談話當然不歡而散。
每一個人都憂心忡忡,甚至沒人有心情去好奇:李長安在溶洞中是怎麼察覺到地上的變故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
雨勢仿佛小了些,但鉛云沉重低垂,并不給人希望。
老舊的房屋里,陳腐潮濕益重,起床后身子又沉又乏,讓人總疑心那些霉菌已然趁機鉆進了人的軀體。
正在肺腑間蔓延生長。
廚房的米菜用光了,王忠民打算去老鄉那兒再“借”上一些,李長安提出隨行。
他雖然認為地下藏著某種東西在暗中作祟,可他自己也明白,之所以這麼想,多是因為任務資料的緣故,先入為主,壓根沒有證據,只是猜測而已。
但猜測若為真,村子里殘存的七個村民多半脫不開干系。
道士打算仔細去查證一番,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
七個老人散居在村子各處,但他們的生活軌跡幾乎完全一樣,吃飯、睡覺,其余時間就找一面神像或壁畫,念誦或者發呆。
不與外人交流,甚至內部之間也不交流。
問起話來,要麼不搭理,要麼就把空洞的眸子對著你,直到你自己走開。
除此之外,與常人一般無二。
李長安隨著王忠民挨個觀察了個遍,徒勞無用,最后只好無功而返。
回到宗祠。
才知道蕭疏上午又發了低燒,把留下的人好一頓折騰。
一切都很糟糕,但不是沒有好消息——邵教授終于松了口。
他找到李長安,整個人像是一夜之間又老了十歲,提出雙方各退一步。
他答應不再進入地下村落,且暫時封住洞口,但在此之前,要先把沒拼完的壁畫碎片帶出來。
理由簡單。
如果地下真有著黑暗的秘密,那它多半藏在壁畫里!
無需多言。
事不宜遲。
…………
云雨昏沉,天光流轉難知。
李長安們已經離開許久,尚未返還。
宗祠里。
蕭疏退了低燒,精神狀況反倒好了許多。
雖然還是白著一張臉兒,神態驚惶不定,但好歹沒了那時不時就要自殺的平靜。
易寶華抓緊功夫,給她弄些飲食,沒敢解綁,只沖了一碗芝麻糊,拿勺子小口小口地喂。曾廣文則在一旁守著,緊防她再度發狂。
此情此景,乍一看,活像兩個大人正在伺候小孩兒吃飯。
而蕭疏也真像個孩子,躲閃著勺子,一邊低聲抽泣,一邊嘴里含混念著:
“我不要呆在這里,我要走,我們都要走,再不快點離開就晚了……”
“你相信我。”
易寶華動作一滯,許久,才勉強笑著說:“我相信你,來,乖,先吃點兒東西。”
蕭疏把臉撇開,芝麻糊抹在了臉上,又被淚水沖散。
她反復念著那些話。
“走?怎麼走?!”
曾廣文突然開口。
聲音又急又快。
“路塌了,靠腳走麼?風也大,雨也大,山路又長又爛,半路遇到泥石流怎麼辦?踩滑了摔下山怎麼辦?失溫凍死在山里,又該怎麼辦?”
蕭疏沒有回答,實際上她被嚇住了,又蜷縮著身子,好一陣,怯怯答了句:
“這里有鬼。”
“鬼?”
曾廣文呵呵失笑。
突然“騰”地起身,帶倒了凳子,砸在地上“啪”一聲響。
可比他動作更激烈的,是他的語氣。
“鬼!鬼!鬼!鬼!鬼!有個屁哩的鬼!哪兒來的鬼?!鬼又在哪里?!”
蕭疏被駭得哇哇大哭,死命扭著身子往床里面躲。
“眼鏡!”
易寶華攔在中間。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拿別人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