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哈子只回答了三個字,拘生魂。
張牧問,確定?
張哈子沒講話,只是點點頭。
過了一陣,張哈子講,你哈扛得住不?我打算天一亮就給你辦出院手續,回萬州。
張牧從枕頭底下取出一疊紙,講,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醫院里面辦出院手續一般都是白天,但是張牧是科室主任,分分鐘一句話的事。
我和張哈子都沒想到張牧已經把事情做在前面了。之前我給張哈子發照片的時候,張牧肯定也是看見了的,而且他自己其實已經確定那就是拘生魂了的,所以早就已經把出院手續辦好了。只不過再等張哈子回來再確定一下而已。
這兩兄弟,真是,唉……
當我坐上張哈子悍馬車副駕駛座后,車子從醫院的停車場緩緩駛出,東方剛剛亮起一片魚肚白,我回頭看了一眼學校醫院的方向。看著還在沉睡中的學校和醫院,我仿佛又看到了我從小長大的家鄉,在那里,有我我不曾遺忘的回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仿佛看見,在宿舍樓的樓頂,有一人站在天臺邊緣,手拿著蒲扇,目眺著遠方,一搖一扇……
第164章 樓梯亮窗
我嚇得趕緊把頭伸出窗外,想要看的更加仔細一點,但是等我再看的時候,卻只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天臺,根本沒有什麼人。
張哈子問我,想死就直接講,老子一巴掌就拍死你,何必把腦殼伸到外頭那麼復雜?
我講,我好像在宿舍樓頂上看到一個人。
張哈子一腳剎車,講,看到哪個嘮?
張哈子這一腳剎車踩的太猛,還好我之前就綁了安全帶,不然很可能就撞到前面玻璃上破相了。
我想了想,搖搖頭,講,可能是我眼睛花了,走吧,莫耽誤時間了。
但是張哈子還是很執著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我看見他馬上熄火,打開車門就往學校方向跑了去。
我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驚奇的發現那個搖蒲扇的家伙居然又出現了!
張哈子肯定也看到了,那就說明我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那麼一個家伙站在天臺頂上搖著蒲扇看著遠方不對,他不是在看著遠方,他這是在盯著我們的車子看!他一直在看著我們!
我腦袋“嗡”的一聲,瞬間感覺要爆炸了一樣。于是我也跳下了車,往學校那邊跑去。
雖然我隔得很遠,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搖蒲扇的動作卻很熟悉!更何況,在現在的大城市里,還有誰會拿著蒲扇?除了我爺爺外,我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來!
難道,那個人真的就是我爺爺?他從墳里面又爬出來了?之前陳先生說是為了保護我,那麼這一次又是為什麼呢?也是因為保護我?
如果是因為保護我,是不是因為太平間地下四樓那個家伙對我有了威脅?爺爺當年是不是真的如張哈子說的那樣,對那個家伙出過手,如果出過手,為什麼沒能一次性解決掉?
還有,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既然爺爺讓我離開村子,說是村子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那麼既然我來到了學校,應該就是安全的,否則爺爺當初為什麼不一次性說完?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學校也不能待下去了?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往宿舍樓那邊跑去。
我沒能追上張哈子,等我剛跑到宿舍樓前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的背影閃進了宿舍樓。此時天還沒亮,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東方有一片魚肚白露了出來,整棟宿舍樓就在這樣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莫名的陰森。
不由自主的,我停了下來,就站在宿舍樓的大鐵門外,看著眼前的宿舍樓,不敢再往里面走一步。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時候的宿舍樓,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早起過,要麼就是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回來。在這種晝夜交替的時候出現在宿舍樓前,我總感覺到一種陰陽交界的恐怖。
如果昨晚我沒有看見那個會唱歌腦袋的視頻;如果我沒有收到陌生號碼發給我的彩信;如果我沒有看到我的室友們以及整棟宿舍樓的同學們整整齊齊的跪在陽臺上低著頭用自己的頂門心朝著太平間;再如果我追上了張哈子,和他一起進樓,我想,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走進去。可是,這些如果都不成立,我都看見了那些我不想看見,我沒追上我想要追上的,所以我不敢進去。
我承認,我慫了!
我不想給自己找任何借口,更不想為自己開脫說我不進去是為了不拉張哈子的后腿,也不想說我站在下面是為了守住門口,這樣就可以看清楚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從宿舍樓里面下來這些都是借口,我就是害怕了,我就是不敢進去。
我第一次這麼害怕我住了四年的地方,以前從來沒有過。我就這樣站在宿舍樓門口,像是個白癡一樣,仰著頭看著天臺,想要找到之前那個搖蒲扇的身影,可是,我掃了一圈,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