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學著張哈子的生火手勢,在我的兩側肩膀各自扇了三下,然后也不跑了,而是改成走的方式去往下一家。風能生火,這一點大家應該都知道,但是或許很多人不知道,在火苗很小的時候,是不能扇大風的,因為這樣不僅不能點著火焰,還會把唯一的火苗給吹熄滅。
跑步和走路也是相同的道理,如果火苗很小,本身就很害怕,結果你還跑,跑步時候引起來的風一吹,火苗越吹越小,這也就是晚上走夜路如果害怕,越跑越害怕的原因。相反的,如果是走路的話,迎面小風吹來,火苗會越來越旺,自然什麼都不害怕。
我剛往走前幾步,轉念一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我轉身,再次來到剛剛走到的那戶人家院子門口,朝著里面大喊救命。這一聲之后,果然聽到里面有動靜,從屋子里面走出來一男一女,應該是一對小夫妻,我之前的生火手勢,有效!
我把之前的事情給大致說了一下,他們立刻就往張大叔家跑去,門都沒來得及鎖。我本來是想跑的,但是考慮到肩膀上的火苗,只好在后面走,然后沿路將之前沒喊應的那幾家也順路給喊了。不在家的還真有四戶,其他的都在家,或一個或兩個,全部往張大叔家跑去了。
等我趕到的時候,張淵老爺子已經被人放在門板上抬著往村口方向去了。我看見在張老爺子的身上,貼滿了紙張。這一路抬過去,路上竟然沒灑一滴血!
我進院子之后,就看見張哈子和張漸老爺子已經被放了出來,張大叔的尸體被幾個大漢合力困在了門板上,和之前抬張淵的門板是左右塊。
而且,在這塊門板下面,還放了一些枝條,有的有葉子,有的沒有葉子,看上去,很像是柳樹枝。
張大叔的尸體雖然被捆在了門板上,但還是不斷的掙扎,連帶著門板都在跳動。幸虧是門板和下面的椅子捆綁在一起,否則門板根本禁不起他跳幾下就會掉落椅子。張大叔的眼睛珠子還在不斷的四處亂轉,好像是在找哪里有人。我沒敢靠近,只在門口看了看。
這個捆綁的方式和架門板的方法,我應該以前見過,我想了想,很快明白,這是王二狗被陳泥匠上身之后,陳先生用引魂渡河之前,就把王二狗用這樣的方式捆起來的。于是我走到張哈子的身邊,悄悄的問他,一會兒是不是要用引魂渡河了?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那是他們孩匠滴搞法,我們扎匠搞不來。
我又問,那你們是怎麼個搞法?
張哈子講,下柳床。
張哈子講完之后,就開始在院子里和那些前來幫忙的人一起準備東西。他們劃蔑的手法一個個手法熟練,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我想,如果張家村交通發達的話,完完全全可以搞一個度假村,在期間可以表演節目,而這些節目的壓軸節目,就用這好幾個人同時劃蔑的場景,絕對口碑杠杠的。
張牧走過來講,他們現在是準備下柳床滴東西,主要會用到公雞,桃子樹,毛草,紙花轎、紙人。公雞現在全村子都找不到了,估計全部死絕了。所以用紙公雞代替,桃子樹和毛草村子里到處都找得到。
我看到張牧的臉色很難看,但是身上并沒有看到其他的傷口,除了胳膊上的那一個外。不過他自己就是醫生,我也不好多操什麼心。于是我問他,起尸和控尸有什麼區別?
張牧講,起尸一般來講是死者自己滴魂魄不愿意離去,如果怨氣足夠,是可以再次進入自己滴身體,這個過程叫做起尸。控尸就是其它滴陰人,進入死者滴尸體,然后控制尸體起身。這個有點類似鬼上身,不過鬼上身滴對象是活人滴身體,這個控尸是陰人進老尸體而已。
我問,哪個更難搞?
張牧想了想講,控尸更加老火。而且控尸很難被發現,就像剛剛,我們都以為是凈面瞑目滴時候沒弄好,所以張淵爺爺再次準備凈面瞑目滴時候,就被“張大叔”偷襲老,虧的是張淵爺爺有一身本事,要不然肚子上那個洞,可能就穿老。
講話的這段時間,張哈子那邊雞公和紙人已經扎完了,還有幾個年輕人在扎轎子。我看見張漸和張哈子兩爺孫走進屋里,張哈子抱著紙公雞站在東南角,扯著嗓子學雞對著西北角大叫一聲“嘎茍茍”。一聲之后,張漸便拿著之前用燒紙錢的煙薰過的毛草在張大叔的尸體上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然后張哈子再喊一聲,張漸再掃一遍,這樣循環三次。
張牧站在我身邊講,這是“三顧茅廬”。用毛草滴意思就是取意茅廬滴意思,前后掃三下,就是三顧茅廬。這是三顧茅廬請張大叔尸體里面滴那個東西出來。但是你看,門板還在跳,就說明沒請出來。
接下來就是燒轎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