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哈子一聽,我看見他眉頭跳了一下,然后走回來,一直走到門外,看了幾眼,講,你個狗日滴,你是不是眼花老?哪里哈有紙人?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確確實實,那兩個紙人已經不見了。難道剛剛真的是我眼花了?
月亮已經偏西了,紙人也不見了,現在糾結這個沒有多大的意義,于是就都進了我的房間去了。
張哈子進屋之后,扔下背包就躺在床上,然后還擺出一個“大”字的樣子,看似自言自語,其實是在對我和陳先生講。他首先是嘆息了一聲,然后講,唉,都怪我屋以前太有錢老,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睡,養成老睡覺亂踢腿滴毛病。要是有人和我睡一張床,被我這一條黃金右腳踢到一哈,嘖嘖,結果想都不敢想。
我和陳先生對視了一眼,然后一起走過去,把張哈子從床上拉了下來,直接扔到地上,我睡里面,陳先生睡外面,和以前一樣,很和諧,沒毛病。當然了,如果少了張哈子站在床旁,指著我和陳先生罵,那就更加和諧了。
罵著罵著,張哈子的聲音突然停止了,那種停止很不尋常,就好像是硬生生的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我和陳先生同時坐起來,看著張哈子。我問,啷個了?
張哈子一臉警惕的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之后并沒有急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陳先生,你聽到沒得?
我看到陳先生點了點頭,然后他講,前前后后,一共敲咯三哈。
張哈子已經轉身到一旁的背包上面取了篾刀,同時問陳先生,你之前沒聽到?
陳先生也坐在床邊開始穿鞋子。他講,沒聽到,突然就響咯三聲。
張哈子點點頭,打開門,往外面走去,陳先生也跟了上去。
他們剛剛的對話我聽的云里霧里,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事情應該不簡單。于是我急忙穿上鞋子跑了出去。追上陳先生后,我問他,發生了麼子事?
陳先生講,有東西敲門。
我講,可能是有人來找我爸媽。
陳先生輕聲講,放屁!敲門聲響起之前,老子就沒聽到有人走路滴聲音。要是老子老咯耳背,那也好講。但是張哈子也沒聽到,你覺得這可能不?
聽到這話,我頓時明白,為什麼之前陳先生講是有東西在敲門,而不是講有人在敲門。
我們三個走到院門后面,張哈子和陳先生一左一右站著,陳先生還把腰上的銅煙槍拿了出來。我一開始還沒明白,為什麼他們兩個這麼牛逼的人在一起,還要這麼小心翼翼的。但是我瞬間就想通了,正是因為他們兩個這麼牛逼,卻還有不干凈的東西敢找上門來,這就說明那東西有恃無恐,要麼那東西是傻逼,要麼就是真牛逼。不管是哪種,都不好對付傻逼的不怕死,牛逼的打不過。
張哈子站在左邊門后,就一直看著我,我不明所以的,也就看著他。大概過了七八秒之后,張哈子才壓低了聲音對我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打眼色喊你開門,你沒看到?
天地良心,張哈子的那雙眼睛,要是有人能夠看得見他在打眼色的話,我認他當師傅。
我走到院門后面,悄悄的拉開門栓,然后猛地拉開院門。張哈子和陳先生同時沖出來,然后我們三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之前已經被張哈子送走的兩個紙人,居然又回來了!而且,不僅僅是它們兩個回來了,中間還多了一個小紙人!如果僅僅只是這樣,我也不至于那麼害怕,畢竟已經見到過太多的紙人了。
問題是它們三個紙人和之前我所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因為它們的雙手,都捧著一張遺像!兩個大紙人捧的是一對年輕男女,是我爸媽年輕時候的樣子。而中間那個小紙人,手中捧著的,竟然是我小時候的樣子!
這尼瑪竟然是我一家三口十幾年前的照片!
而那兩個大紙人,剛剛并不是被張哈子給送走了,而是去帶這個小紙人過來!
難怪它們剛剛會回頭沖著我露出那樣詭異的笑容,應該是在笑我終于從重慶回來了,這下好了,“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一想到這里,我的整個腦子都嗡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麼。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張哈子和陳先生走出門,然后就聽到張哈子罵罵咧咧的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送你走你不走,老子給你臉老是不?
講完之后,我看見張哈子抽出篾刀,一刀劈在男紙人的身上,從它的左肩一刀斜劈下去,從右胯出刀,紙人瞬間被劈成兩半。陳先生也同時出手,拿著銅煙槍把那個女紙人的頭給打斷了。
但是即便如此大的沖擊力,兩個紙人還是穩穩的站在原地,就好像它們的腳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定住一樣。
陳先生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驚呼一聲,落地生根!
落地生根我見過,甚至我自己都會一點點,不過我并不知道落地生根居然也可以用在紙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