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在他們臉上潑了水,才把人都給救回來。
那些人醒過來之后,都說自己按排班兒回了車站,把車停好就等著開會,下班。那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那會就開不完了,幾個領-導輪著講話,他們就一直坐在會議室里聽,直到臉上被潑了水才算醒過來。
這事兒,當時在盛天城轟動一時,當年的“兩車一船”里就有這一趟車。
那天,人是救回來了,但是沒過幾天,那些車就又丟了,最后還是從望溪山的墳地里把車和人給找了回來。
車丟了一次,可能是意外,丟了兩次,就沒人覺得是意外了。單位里鬧的是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上班了。
經理沒辦法就又找到了那個大仙,大仙帶著經理去墳地里轉了一圈回來就說:“你們總丟車,是那邊有人想要坐車了。”
“你們要是同意加一趟車,那人就不過來鬧你們了。要是不同意,那就得比一比誰的命硬了。”
“憑我這點本事,只能幫著你們去說和,可沒有跟人家硬來的本事,你們可得把事情想好啊!”
那時候,全國都在反封建迷信,這些事情只能私底下說說,誰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講。那個大仙當著全單位那麼多領-導的面兒把事情說了出來,誰也不敢當場拍板,但是又沒人敢說不同意,一群人就僵在那兒了。
最后,書記實在坐不住了,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這種封建迷信的事情,我第一個不同意,以后誰也不許再說,散會。”
經理的意思是想要過幾天再慢慢跟書記說,誰曾想,書記說完那句話,第二天就死在辦公室里,整個人燒得都沒了模樣,可是他坐的椅子,穿的衣服卻一點被火燒著的痕跡都沒有。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給一具燒焦了的尸體穿了套里外三新的衣服。
當時來驗尸的法醫,什麼都沒說就讓人把尸首給收了。還說不用查了,兇手肯定跑了。
后來,經理托了熟人才從那法醫嘴里打聽到一個消息:“書記是被陰火給燒了,放火的根本就不是人。你上哪兒抓去?”
經理這下害怕了,私底下把單位的領-導聚在一起開了個會,大伙也都心照不宣的同意了加一趟車。經理也就帶著禮物又去求了那個大仙。
大仙收了錢,又去了望溪山的墳地,他回來之后告訴經理。那邊說了,只要你們一天出一趟公交車就夠了,他們不一定天天坐車,但是你們必須跑一趟車。這車就停兩站,一站是望溪山,另外一站就是終點站五子廟。
有人坐車,他們會付車錢。
經理特意找大仙在單位挑了一個開車的人,那個人就是我師父。大仙說:我師父命硬,身體還好,他開車肯定沒事兒,換了別人說不定就得把命給搭進去。
我師父一開始還不同意,后來大仙就開始鬧騰他,逼得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把這事兒答應了下來,那趟公交車就這麼開了十多年。
我師父可能是開那趟車開的時間長了,身體越來越差,就想著找個機會把那活兒給交出去。可是一直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正好,我撞見他開那趟鬼車了。他覺得,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當天晚上,我就跟著我師父上了那輛車,他本來是想要告訴我那條路怎麼走?誰知道,我上車之后,就覺得紙人售票員活過來了,悄悄摸到我身后拽我的衣服。
我嚇得不敢回頭,一個勁兒跟師父說:“師父,有人拽我。”
我師父開著車,頭也不回地跟我說:“不用管她,她拽一會兒就不拽了。”
那個紙人卻在我后面說話了:“這不是你能坐的車,滾下去。”
我聽師父的話,雙手死死抓著司機位置后面的立柱,閉著眼睛不理那個女人。
沒過一會兒,我就覺得有人在掰我的手,還有人在抓著我的衣領把我往后拽。等我睜眼看的時候,人都已經被拽到車門口了。
售票員也不管車是不是還在開,打開窗戶就把我扔了出去。
我差點沒摔死在路邊,等我爬起來的時候車已經開遠了,我最后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第二天,我爸就去找了我師父,他說,我師父回來了臉色差得嚇人。聽我師父說,那車誰第一個開了,誰就得一直開著,必須得開滿六十年才行,就算死了也得開。他不能再帶徒弟了,讓我找別人當師父。
后來,單位也給我找了新的師父,但是,我沒事兒還去看我師父一眼。我師父又開了三十多年的夜車,最后死在了車上。他死了之后,那間停夜車的小院就沒人去了。但是,院子門從來都不上鎖。我知道,那是為了方便那輛夜車進出才特意留下的。
一直到我退休之前,公交管理處改名叫公交公司,大樓,停車場全都翻新了,就那個小院沒改。
我師父可能還在開那趟夜車吧?
算算日子,也快到六十年了。
老許說到這里停下來,喝了口茶才說道:“小伙子,我看你這面相,肯定是有當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