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出,是有人動了那里的地脈,地氣外溢才沖散了水霧。
司宸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造化割陰陽,咫尺藏神機。十事九不離,懸首逆天意。”
意思就是:想要逆轉天意得借造化之力。如果看見,風水上出現不合常理的詭異之處,就是有人在分隔陰陽。
“葉開停車,我上去看看!”我和葉開順著山坡走上去之后。果然發現那處山包是座“隱玄龜”局。
那只“玄龜”頭尾,四肢全都縮在殼里,外面看只是一個圓滾滾的山包,不是高手很難發現這個風水局。
我順著玄龜的背甲往前走了走出七步,抽出匕首往土里扎了兩下,刀尖就觸碰到了一層木板。
有人在玄龜背殼中間的位置上挖出來一個下寬上窄,不到一米深的土坑,又用木板把坑給蓋了起來。
我跳進坑里大概比了高度,寬窄,卻有些糊涂了:“這是有人給自己挖的墳坑?他是打算讓自己趴在坑里,倒著埋人麼?”
棺材因為有蓋,都是上寬下窄,那人挖的坑恰恰是下寬上窄。反過來挖坑,不是打算把自己翻過來埋地里又是什麼?
我繞著土坑轉了一圈才說道:“這是有人要用自己的命,給人背因果。”
“玄龜可馱山負岳,他掀開了‘玄龜’中間的背甲,把自己倒著填進去,就能把后人的因果給背過來,保他一世太平。”
我往坑里挖了幾下:“墓穴挖了不到三天。挖坑的人快死了,大概也就是在這一兩天的事兒!”
“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應該就住在山下那個八家屯子里。布局的先生為了救他,肯定還在家里藏著別的什麼玄機。
我們下去看看。”
我能看出這些東西,完全是因為腦子里裝著邪派風水術。
我雖然沒有修煉血字秘檔上記錄的秘法,但是作為術士,只要那秘籍拿在手里,說是照本宣科也好,還是照貓畫虎也罷,都能把書本上的秘術給施展出來。只不過是比不上那些專修的術士而已。
我往山下一打聽,才知道,八家屯子里面有一個總是往自己井里挑土的老張頭。
村里人說:老張頭兩天前,請了村子幾個老頭在他家院子里喝酒,喝得正高興的時候,忽然回了屋里,說要辦點事兒。
等他出來的時候,把他家祖宗的牌位全都綁在身上,當著好幾個人的面跳進了井里。
老張頭沒事兒就往他家井里倒土,那井水早就成了泥漿子了,人跳下去撈都撈不出來。
村里人,特意把老張頭的孫子張凡叫回來給他辦喪事。
張凡,再過幾天也就年滿十八了,歲數不大人卻倔得很。說什麼都不肯把他爺的尸首撈出來,還把棺材背扣在他家院子里,棺材蓋翻著面兒扔在井邊,硬說是他爺的交代。
村里人都說張凡魔障了,誰也不敢往他家里湊合。
我聽完這些,不由得跟葉開對視了一眼——我們都知道,這回八成是找對人了。
那個張凡不僅沒瘋,而且,是在等什麼人過來。
張老頭下葬最關鍵的兩步,就是入棺和出殯,要是老張頭帶不走他家的因果,不僅是他白死了,張凡也得跟著死于非命。
入棺這事兒,張凡自己干不了,他肯定是要等人過來。
我沒著急去張家看風,而是在村口蹲起了人來。
我在村口附近蹲到天-黑,才看見有個斜肩掛著一紅一白兩道布條子,手里拎著個嗩吶的人,在村口那繞圈。
對方在村口轉了好幾圈,還翹著腳往進村的路口上看了好幾次,就是不敢往村里進。
我走過去問道:“兄弟,給老張家吹白事兒啊?我帶你過去。”
“不是……我……”那人轉身就往遠處樹林子里跑,我故意等他跑進樹林子,才追了上去。
那人看我追過來,趕緊轉頭求上我了:“兄弟,你是老張家的人吧?我求你點事兒,你去給老張家說說,這活兒,我不干了,我把一萬定金退了,再給他補上一千塊錢。”
“你要是能把事兒辦成了,我再給你五百辛苦費。”
我看著對方道:“你不干了,我得跟人家說個由頭吧?你憑啥不干了?”
那人帶著哭腔道:“他家讓我上門帶紅白布,吹太公調哇!這是人敢干的活兒嗎?”
“他家老頭,一個月前找我的時候,也不把話說清楚了……我當時,就不該收他家錢。”
我把手一伸:“家伙什兒都給我,我替你去。你趁別人沒看見,趕緊走吧!”
那人趕緊把嗩吶跟紅白布條交到了我手里,又往兜里掏出錢。
我拿了對方的嗩吶,布條就走了,那人追不上我,躲在樹林里對著我連連抱拳。
我不要他的錢,是不想沾上他的因果。
天下吹嗩吶的人多了,會吹《太公調》的人卻沒有幾個,他繼承了這門手藝,卻沒那個擔當,往后肯定要遭到報應。
我要了他的錢,報應就得找我。
我本來想要回頭笑他一聲,卻沒想到剛一轉頭就看見他從樹林子里栽了出來,倒在地上掙命似的手腳亂刨。
我震驚之下幾步趕了回去,我也就跑了這麼十多步的距離,那人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腦袋一歪斷氣了。